八十三章:四年

我每顿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他会时不时来监视我。我不会再惹他，因为我只有镇国了。

恍惚之间发现春天到来了，来到虚国是第四年，这四年来，痛苦比快乐多很多很多。

“虚子妃……”

耳边好久没听见她的声音，多么亲切，我甚至不敢去奢望她还在我身边，曾经不管我怎么闹，怎么淘气，都会在外人面前护着我的她，都会回去之后叫我罚看书的她。可能是暮春时节，都爱做梦吧。

她摸着我的脸庞，一脸的心疼，眼泪掉在桌上了。我知道是她，真的是她。

“早就叫你听虚子的话，出去这么长的时间，遭了那么多苦，你看，人都瘦了。”

“……赵司仪……”

“我给你带来你平时都喜欢吃的糕点，还有一些饭菜，当然还带了你最爱吃的糖葫芦。”

桌上都是我曾经爱吃的，看着它们被赵司仪一样一样端上桌子。我即使不想吃，也要瞒足她期待的表情。

口里的食物，如同嚼蜡，无滋无味。但还是要装出一副很好吃的样子，不为别的，只为我身边还有此人。

绵绵细雨，久久不能忘怀。

我到不是像春之人，倒像秋之人。看什么都没有生生机，都是万物衰竭之样。

日子就这样平淡走下去，偶尔会听到一些似有非有的谣言。

夜间还是没有褪去它的寒冷，我一个人走在后花园，在不远处看见一个熟悉又陌身影。

在我的记忆中他好像一直都是病恹恹的，第一在草原上被喜欢他的那个女孩拿着鞭子抽打他时也是憔悴。

本来想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路过，没想到伴随这几声咳嗽声，继而是他的声响:“虚子妃好久不见！”

话里都透着无力的气息，搞不准我还以为他要死了。

“也没多久。”

“不，好久了，自从我七弟恢复记忆以来，我们就没见过面了。”

我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好像他们几个兄弟都是一样的，手上布满的是他人、亲人的鲜血。

“二虚子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了。”

“有！四年，你到这里四年了……”

他这是要感叹时间，还是要告诉我的死期。

不知道是耳朵听错了，还是夜间风太大，仿佛听见他叹了一声气，也只是那么一瞬间。

“我七弟不知不觉长大已经二十二年了，聪明！是真的聪明！”

“不用你告诉我！”

“你恨他吗。”

我恨，当然恨。可是我不了解他，他在想什么，他在做什么都背着我，我让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

“你当然恨！越恨越好，我那聪明的七弟会让你对他再一次“刮目相看”的。”

他就带着一股风从我身边路过，轻轻的。

他的背影也是那么的孤独，在整个虚国的宫殿里，人人都知道，二虚子身患疾病，虚王是不可能传位于他，人人也知道，虚王最爱的是七虚子，只要他乖乖听话，王位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得。

回去时，他在门口坐着，仰头看星光。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他在看的应该是虚国的未来。

“夜间凉，注意添衣。”

我们好似陌生人，好似仇人，我的身边最近亲的人都因他而离我远去，我怎么不可能恨他，可我最恨的应该是自己。

四年来，他对我真的不好，可是只要听到他死后，我的记忆里居然全是他对我的好，好的细微，好的小心翼翼。

这一晚，我们就这样擦肩而过，也许这样的沉默不语是我们最好的相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