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好了吗？

还若：我不会不要你的，都是假的！刚才真的只是玩笑话！

还若：对不起…

孟宴臣：嗯…是假的就好。

孟宴臣垂眸看着她，轻轻伸出手，指尖落在她的眉心，缓缓地描摹她的轮廓。

她的世界……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这就已经足够了。

歉也道了话也说开了，这件事情对于两人就这么翻篇了。毕竟都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他也知道还若在经期确实情绪波动较大，偶尔语出惊人也是有的。

虽然他听到这两个字还是真的有点难过，但这并不妨碍他会继续爱她。

爱从来不是脆弱的。

还若靠在床头，随手点开手机，滑着屏幕，想看看某红色软件上的点评和当地推荐，结果一搜宁溪市，相关的人气高的词条都是脱口秀。

她一边划着帖子，一边随口念叨，倒是有点漫不经心的。

还若：宁溪还真是……

还若：果然脱口秀是这个城市的特色，随便搜一下都能弹出来相关词条。

还若：而且好像一天还有挺多场次的……

还若：俱乐部也有很多！

孟宴臣刚拿起手机也打算找找有什么店铺，于是一边点外卖，一边随口“嗯”了一声，并没有太在意。

毕竟以他的性格来说，他是真的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和这种东西挂上钩。他不喜欢，也不感兴趣，因为这和她的做派太不相符了。

但毕竟是老婆提了一嘴的，他虽然不感兴趣却还是附和着，没有太剥夺情绪价值。

还若看出来了他只是在附和，于是暂停了这个话题的输出。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段子，她轻笑出声，继续往下翻，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眼底的兴致明显变浓了些。

孟宴臣微微皱眉，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她手机屏幕上。他对脱口秀一直没什么兴趣，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曾涉足过这个领域。

在他的世界里，生活是需要规矩和秩序的，而脱口秀……似乎总是带着某种对规则的挑衅和解构。

不属于他熟悉的世界。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个带着自毁倾向的人。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设定好了。

他沉稳驭外、克己复礼。他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他把所有人的期待都排在自己的需求之前，善于迎合所有人的期待，而后考虑自己。

于是，他活成了一台精准运转的机器——

他不允许自己有欲望，不允许自己有软弱，不允许自己有依赖，甚至不允许自己真正地活着。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人生就像一场永不停歇的交易，每一步都必须精确计算，不能出错。

可他…真的快乐吗？

出来旅游这一趟他才发现，他的人生中有太多不快乐的事情了。只不过是从前活得麻木，他从未真正意识到这一点。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强烈的占有欲、有极端的情感、有近乎偏执的爱意。他也不是真的不想去听脱口秀，只是总觉得……这种东西听起来，完全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常年的压抑他已经丧失了所有表达的欲望，哪怕他现在正在将这些功能一点点拾起来，也很难一步成功。

他相信昨天在火锅店鼓起勇气表白，就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能量，这一场大雨，就权当是沉淀吧。

他总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接纳自己的情感，认清自己的内心。

窗外的雨声仍旧绵密，滴滴答答地敲在玻璃上，整个房间仿佛被这场冬雨裹进了一种安静的、无声的沉思里。

孟宴臣放下手机，手指轻轻揉了揉眉心，余光仍旧落在还若身上。她的目光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眼角眉梢带着一点儿松散的慵懒，时不时轻笑一声。

但有时候她也会也忍得很辛苦，或许是因为有些段子里满是黑色幽默或者地狱笑话，明明很想笑但还是要忍着，就连肩膀都在乱颤。

孟宴臣看着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和她的世界真的很不一样。

她的情绪是流动的，她能轻易地把喜欢的事情表达出来，能为一点点有趣的小事发笑，也能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此刻的感受。而他呢？

他的人生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哪怕到现在，哪怕他已经在成长在蜕变了，却还是不能如鱼得水，或者说……他还学不会自然地流露。

他常年习惯把情绪收敛在某个不易察觉的地方，即便偶尔暴露出来，也很快会被自己掩盖回去。

所以这就导致他的成长轨迹有些曲折，即使有些东西已经在慢慢发生改变，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不过要说他认识环若之后做出最大的改变，应该就是他变得并不再讨厌自己的底色，他已经在与自己和解了。

只是……在这样的雨夜里，看着还若，他还是难免会生出一点不合时宜的羡慕。

还若：选好了吗？

还若突然抬头，声音把他从思绪里拉回来。

孟宴臣：嗯？

孟宴臣微微侧目，目光落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