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

1.2号，如果不算上31号的舟车劳顿，这已经是他们来这里的第二天了。

出来旅游一趟也充分地让孟宴臣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一切都井井有条。总有太多未知因素足以打乱他的计划，甚至也会冲破还若的预期。

先是被推迟的浮潜，再是被迫改道去吃的火锅，还有错过的元旦，以及还若的经期。而今天又不得不再多加一条——突如其来的暴雨。

早上两人还窝在被窝里时，窗外的天空只是阴沉沉的，像是笼着一层灰蒙蒙的纱。

可等他们洗漱完下楼吃早餐时，第一道雷已经炸响。

随之而来的是豆大的雨点砸落在玻璃窗上，连成一片，模糊了海景酒店原本明亮清透的视野。

孟宴臣站在窗前，透过玻璃望着外面的雨幕，眉头微微蹙起。

——本来计划好的行程，似乎又要被打乱了。

可让他更无奈的是，身后某人却兴致勃勃地按着手机，看着外面的大雨，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还若：我去，宁溪的雨果然说下就下。

她用勺子舀了一口甜口的豆花，咽下后才慢悠悠地抬头看他，语气悠哉得仿佛不是在抱怨，而是在陈述一个无法被改变的事实。

还若：看来今天要被困在宾馆里咯。

她的语气平静得很，丝毫没有因为计划被打乱而感到失落，反而像是在一瞬间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令人无奈的现状。

孟宴臣见状，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推了推金丝边眼镜，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酒店的大堂有落地玻璃窗，外面的街道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湿漉漉的，偶尔有路人撑着伞匆匆跑过，溅起一小片水花。

街角的咖啡馆亮着暖黄色的灯光，雨滴顺着屋檐滑落，落在窗户上，折射出温暖的光影。

他一时有些出神。

雨天果然是让人慵懒的天气。

就连他这样习惯了计划周全的人，在这样的天气里，也生出了一丝随遇而安的情绪。

孟宴臣：嗯，看样子确实哪里都去不了了。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去古城转一转，买点特产，不过看样子也只能推到明天了。他们是明天晚上的飞机，所以其实哪怕今天去不了，时间也还是很充裕。

孟宴臣很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平静到让还若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想过他可能会接受这些变故，却没想到他今天接受得格外地快。

或许真的是因为这一趟旅行见过的变故实在太多了吧，再坚持己见习惯计划的人，心中那点固执也会被慢慢磨灭的。

不过，与其说是被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倒不如说只是渐渐有些无奈了。

也正是因为无奈，所以才察觉到世界不会永远按着计划走。这不是商业项目，他不能人为干涉，只能学会接纳。

还若：那你想要？

孟宴臣：推到明天吧。

还若：可是……

孟宴臣：没关系，已经这样了。

孟宴臣：刚好你来例假，第二天都是最难熬的。在宾馆好好休息吧，明天等你好点了再去也不迟。

还若听见他这么说，表情有一瞬间的木讷，甚至还有一点……不可置信。不过她还是很快就缓过来了，毕竟孟宴臣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她天生就是一个没什么计划性的人，主打一个计划可以立，但也可以破。而且再说自己来着例假确实也挺累的，今天就趁着下雨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去逛街。

两个人吃了早饭想着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了，干脆又回到房间里。他俩拉上窗帘换了睡衣，洗了个澡，然后钻进被窝里。

吃过饭后，身体的血液就更容易集中在胃部。脑袋昏昏沉沉，睡意也来得很快，几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阴天让人分不清晨昏，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落在玻璃上，汇成一道道细密的水痕。

阴雨天是最让人感到困倦的。刚好趁着窗外雨色渐浓，又美美睡了个回笼觉。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昏黄的光晕落在被褥上，模糊了轮廓，勾勒出静谧的温存。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孟宴臣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怀里的人似乎已经醒了。意识模糊间，他察觉怀里的人微微动了动，像是寻求更安心的依靠。

孟宴臣低头看着她，鼻息间满是沐浴露清爽的香气，混合着雨夜湿润的空气，令人心安。

还若刚刚睡醒，呼吸还很平稳，睫毛在微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唇瓣嚅嗫两下，眼睑轻轻颤动，终于缓缓睁开眼。

孟宴臣的喉结动了动，眼底的柔色压也压不住。他轻轻收紧手臂，把还若牢牢圈进怀里，指尖沿着她的脊背缓缓摩挲，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