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新】

　　对鸾瑟的感情，晟王自己也说不清。

　　如果说爱，那太奢侈了。

　　天家无情，更无爱。

　　从我记事起，就看见母妃的目光时时落在门外。母妃面前的香炉里，成日燃着一味清甜的梨香，不曾断过。

　　我问母妃，为何总燃着它呢？母妃告诉我，她说父皇喜欢。可父皇来看望母妃的次数，还没有母妃去中宫请安的次数多。

　　照例，后宫高位嫔妃需每月初一、初七、十五、廿一日给中宫皇后请安。每逢初一、十五日，则要给太后请安。至于那些被父皇抛在脑后的女人们，则没有给太后请安的福分。她们只需要初一、十五给中宫皇后请安即可。

　　父皇究竟有多少女人呢？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母妃只是其中一个。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一个。

　　母妃的家世没有贵妃娘娘那么好，没有德妃娘娘人品贵重，也比不上贤妃娘娘通晓诗书，不得父皇看重。

　　母妃仍旧为了父皇目光的片刻停留而感到欢欣不已，为了父皇的宠爱，和其他的妃嫔斗的如火如荼。我替母妃不值，希望母妃可以把心放在自己身上。可母妃告诉我，这宫里的每个人都不想斗，但是为了家族，为了孩子，就要去争帝王之爱。哪怕是一点怜悯，也足以让她后半生安稳无虞。

　　母妃爱父皇吗？

　　我想是不爱的，母妃去争去抢，是为了我，为了家族。唯独，不是为了父皇。

　　母妃也曾看着父皇和皇后执手并肩，那神情有羡慕，也有嫉妒，但没有嫉恨。或许母妃也认为皇后已经做到了该做的所有，能担得起一国之母的名头。

　　父皇爱母妃吗？

　　我想也是不爱的，他有许多的妃子，母妃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他或许连皇后也不爱，他最爱的，是他自己。

　　儿子肖父，或许我和父皇的性子一样，我只爱自己。

　　…………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日光从繁茂的枝叶间洒下来，形成深浅不一的阴影。

　　斑驳树影，透过窗棂，照在文如萱的身上。她窝在贵妃榻上看书，姿态慵懒，如同一只正在打盹的猫儿。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前世种种，如今看来，也算是大梦一场。我竟有些分不清，究竟前世是梦，还是今生是梦？

　　若天可怜见，倒教我知晓几分。

　　文如萱看着书页出神，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是迷茫。

　　“郡主，商会的消息来了。”

　　春兰在门外说着。

　　文如萱起身，随手将书放在了贵妃榻上。

　　文如萱打开门，示意她进来。

　　“那些人是做什么的？可查清楚了？”

　　“那些都是预备陪嫁去晟王府的丫鬟，正在学规矩呢。”

　　“这么说，她是一个都不打算带去吗？”

　　“奴婢估摸着也是如此，那些女子有十多人，哪怕她一个都不从府里带走，人也够她陪嫁的场面了。”

　　“继续盯着，若有可能，安插一个我们的人过去。”

　　“郡主想让谁去？”

　　“让白青去，她月前才来院里伺候，沁馨阁的没见过她。”

　　“奴婢这就去和她说。”

　　“慢着，急什么？先去和慧嫣说一声，她的身契还不在我这儿。”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