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新】

　　袁先生隔着一方素帕搭脉，闭目凝神，屋子里的人也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影响了袁先生看诊。

　　“心中多思，极度惊惧……”

　　老夫人面露不悦，将手中的念珠拍在桌子上。

　　“谁要听你背药典？你只实说，此事可有碍性命？”

　　袁先生躬身作了一揖，捋着胡子说道：“不妨事，喝几贴药就是了。”

　　“当真不妨事？你可别糊弄老婆子。”

　　“怎敢糊弄老夫人呢？确实不妨事，只要不再受刺激，就可长命无虞。”

　　老夫人松了口气，换上笑模样，“那就请先生回去开药方来。”

　　“是”，袁先生领命而去。

　　老夫人扫了眼屋子里的下人，偏有个小丫头心虚得紧，被吓得跪了下去。头埋得低低的，身子抖若筛糠。

　　秦嬷嬷冲着夏竹使了个眼色，夏竹走到那小丫头身边，拽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

　　“老夫人…老夫人饶命！”

　　那丫头哭着求饶，倒是让其他人疑惑，好端端的，她求得哪门子饶？

　　“你做了什么？从实招来！”

　　“姑娘，姑娘让我把花，花粉掺进了水里。”

　　那丫头结结巴巴的说完，文正明气的一脚踹了上去，用了十足十的气力。那丫头吐了一口血，捂着胸口不停咳嗽，挣扎着爬到文正明脚边，“求世子饶命，求世子饶命，求世子饶命……”

　　“拖出去，打死！”

　　院外婆子得令将她拖了出去，就在二门上，打死了。

　　赵氏向老夫人行了大礼，“婆母，这府里断乎容不得她了！请婆母早下决断，莫要菩萨心肠。”

　　文正明也望着老夫人，目光寒凉似冰。

　　“罢罢罢……由你们去发落她吧，老身不管了。”

　　老夫人仿佛突然苍老了十几岁，秦嬷嬷搀扶着她走出沁芳阁。老夫人并非要护着二房，只是老国公将人接回来，她总是希望一家子能和睦相处的。她怕让老国公失望，怕老国公怪她管不好家，怕老国公嫌她无能。

　　老夫人是精明，可唯独在老国公身上犯糊涂。一心都系在他身上，当年的桩桩件件，旁人不知道，可秦嬷嬷看得清楚。秦嬷嬷是心疼老夫人的，老国公疼儿子，孝顺父母，却待发妻平淡如水。看似老夫人与老国公恩爱，可内里……老夫人感受不到爱，只有规矩，她也想像妾室一样，肆意张狂。可她的教养不许，她的骄傲不许，她的一生，都困在这方宅院里。

　　秦嬷嬷知道，若是可以，老夫人她是宁愿褪下华美钗环，换上粗布麻衣去田地间劳作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自在的在田野上放声大笑，肆意而歌。而不是如今这般，落得个两头不讨好的境地。

　　“雅涟，我是不是做错了？”

　　秦嬷嬷有些愣，没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名字是“雅涟”。素日听人叫自己嬷嬷，都忘了自己的名字。

　　“老夫人没错，只是有些误会，待日后解开了，就好了。”

　　秦嬷嬷安慰着老夫人，两个人站在石桥上，不约而同望着天上的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