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毒自尽
风若国,皇都庆安
开耀五年,晚春。
祐王百里无忧纳礼部尚书墨梁城嫡女,墨冉为正妃。陛下亲赐,天造佳人。
大红的喜轿,震天的唢呐,把墨灵从她那人间地狱里拉了出来。她的娘亲早死了,她只不过是个丫鬟生的,卑贱得不能再卑贱的庶女。
主母要做的,是让她替那尊贵的嫡女,嫁给恶名昭彰的祐王。而他那父亲,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人跟在敌人身边,好通风报信罢了,嫡女还是庶女根本没有区别。嫡女不嫁,因为这是个死差,一旦被发现,定死无全尸。两全的办法,就是让她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替别人去死。
好一个算盘。
祐王聪慧,她能活多久?陛下与祐王互相猜忌以有多年,她这么好的一个棋子,要是不好好听话,也终究是个死。墨灵早就活够了!王权争斗,干她何事?
嘈杂的喜乐,盖住了女孩细微的哭声。
她早就准备好了,出门前,她早就把毒药准备好了。
前也是死,后也是死,她墨灵屈辱够了!也早就活够了。
凤冠霞帔下,一只纤纤玉手把那必死的药物送到嘴边,狠心吞下。
喜轿微微一晃,又恢复了平静,祐王府还很远,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倒在一边的新娘又坐了起来,扯下了自己头上的红纱。
墨灵:我没死?!
她居然没有死?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为什么穿着大红的嫁衣?
墨灵:怎么回事?
墨灵最后的记忆,是在演唱会的时候,她唱完最后一首歌,正准备退场时,台下观众爆发出尖叫,惊恐的尖叫。
经纪人喊着她的名字,墨灵!
舞台道具出了问题,被威亚吊起的巨大铁架瞬间倒下。
再睁开眼,却是另一番景象了。
墨灵:好痛……
她抱住了自己的头,一断陌生的记忆瞬间席卷脑海。
在上了花轿之后,就终止了。
墨灵:原来是这样吗?
墨灵:呵!
腹部也有些疼痛,不过并不剧烈。
祐王府到——
喜娘尖锐的嗓音,拉开了喜轿的帘子。
喜娘:哎呦,王妃您怎么能自己把盖头摘下来呢?
她手忙脚乱地给墨灵盖上盖头。
请——
门口来的只有一些丫鬟小斯,把墨灵迎了进去,根本不见祐王身影。
没有三磕六拜,没有繁杂的礼节,甚至,没有新郎。
墨灵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被一个老婆子带去了后院,独自一人在喜房里坐着。
墨灵:什么情况?
墨灵:这祐王,挺有意思的。
她还正愁怎么拒绝呢!
墨灵自己扯掉了红盖头,屋子里没有下人,连傻子都知道,祐王对这个御赐的祐王妃根本不上心。
自然也没有人来管她。
墨灵:肚子好像……更疼了。
下喜轿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腹部的不适,可远远没有现在强烈。
墨灵捂着肚子,一滴冷汗从额间滴下。
另一边。
祈双:不去看看?
百里无忧:看她做甚?
百里无忧:这礼部尚书把女儿送过来,不就是为了盯着本王吗?
祈双:洞房花烛夜,把新娘子丢下好吗?
百里无忧:没拜过天地,她不是本王的王妃。
祈双:那你也得去看看啊?知己知彼,百战不贻。
百里无忧:要去你去。
祈双:真的?那我去了。
墨冉是庆安公认的名门闺秀,容貌可想而知。
祈双有一条原则,有美女,不看白不看。
祈双说完,便走了。
百里无忧:你!
百里无忧失望地摇摇头,跟了出去。
听到外面有人的脚步声传来时,墨灵已经快要痛得昏迷了……
墨灵:救……救救我!
祈双:你怎么了?
祈双一脸震惊,他只是想过来看看这新娘子会不会是皇帝派了个丑的过来恶心百里无忧的。结果刚开了个门缝,就见一个一袭红装的美娇娘蜷缩在地上。
墨灵:救……命。
墨灵根本没看清来者是谁,她已经痛到快要昏迷了,这时一口腥甜涌上喉间。墨灵吐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祈双:喂!
祈双:你怎么了?
祈双:醒醒啊喂!
祈双赶紧上前,随手用床上的白帕子擦了一下墨灵的嘴。
百里无忧:怎么了?
百里无忧也来了。
祈双:不知道啊!
百里无忧冲过来,打横抱起墨灵。
百里无忧:你就这么着急解决她?
祈双:不是我啊!
祈双:我来了她就这样了。
百里无忧:把楠溪叫来,她现在死了本王不好交代!
楠溪,是百里无忧的府上客卿。
百里无忧把墨灵抱上床,给她垫了个枕头。
她动人的面庞因为疼痛而变得惨白,惹人心痛。
百里无忧随手拆了她头上的凤冠,这么重的东西,枕着一定不舒服吧。
楠溪:怎么了?
祈双:楠溪!你快看看她。
楠溪背了个箱子,走了进来。
见楠溪来了,百里无忧立刻起身离开床边。
祈双给楠溪搬来了一个椅子,楠溪坐在床边给墨灵把脉。
按了两下,楠溪的眉头渐渐紧锁了。
楠溪:像是……中毒了。
祈双:中毒?
百里无忧:怎么会中毒呢?
楠溪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了几根银针,和一粒药丸。
楠溪:我只能暂时封住毒性的蔓延,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毒,还弄不出解药。只是这毒很霸道,应该撑不了几天了。
墨灵服下后,脸色渐渐缓和了过来,却仍在昏迷。
祈双:你看,你还嫌弃人家呢。
祈双:人家也看不上你,服毒自尽也不嫁给你。
在祈双心里:颜即正义。
百里无忧:会不会是,皇帝为了好控制她,命人给她下毒?
楠溪:我觉得祈双的说法对。
楠溪:这毒,应该是必死的。
楠溪:目前来看中毒应该有些时间了,她不应该活到现在,还有转机。
百里无忧:必死?
他百里无忧……难道这么可恨?
可他又不认识这个女人!
祈双:哎!
祈双:你们看……她指甲缝里好像有东西!
墨灵的手指洁白如玉,唯独右手中指食指和拇指三个指缝里有黑色的东西。
楠溪看了看,用一根银针把那东西挑了一些出来,闻了一下。
楠溪:夹竹桃……洋地黄……
楠溪:我知道是什么了。
祈双:什么东西啊?
楠溪:她吃下的东西,半钱就可以置人于死地!
百里无忧:还能救吗?
楠溪:不知道她吃了多少,我尽量试试,过会儿把药给你端来。
楠溪:她要是明天能醒,就还有救。否则,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喜轿是正午来的,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多时辰了。
楠溪离开之前,还跟他们说,好好照顾她吧,吃了这样的东西,活这么久不容易。
剩下百里无忧和祈双呆立在原处。
百里无忧:本王很讨人嫌?
祈双:我觉得很。
直到楠溪把药端进来,天已经快黑了。
楠溪:谁来喂她?
百里无忧:不是你吗?
楠溪:就算我是医者,可终究还是男女授受不亲。
百里无忧又看向了一旁的祈双。
祈双:看我干嘛?
祈双:你媳妇儿你喂!
百里无忧:本王都说了,本王和她没有关系。
祈双:也算是你的王妃。
百里无忧:不算。
楠溪:不喂就不喂,她死了赖不到我们头上。
百里无忧:唉——
百里无忧极不情愿地接过了药碗。
扶起墨灵,小心翼翼的给她喂药。
祈双:喂,你现在就不怕他是皇帝的探子了?
百里无忧:就算她是她也不能死在今天。
楠溪:皇帝的探子?
祈双:楠溪你还不知道吧?这可是礼部尚书的嫡女,墨冉。
喂完了药,百里无忧又拿出手帕给墨灵擦了擦嘴。
祈双:殿下,我觉得你挺喜欢她啊?
百里无忧:闭嘴。
百里无忧:一面之缘而已,况且她的用处还很大。
祈双:一个暗探,用来干什么?
祈双:不是应该发现了就趁早解决掉吗?
楠溪:现在不是还没确定她是不是吗?
祈双:十有八九。
楠溪:殿下,那帕子上怎么有血?
楠溪指了指床上的一个白帕子。
百里无忧:嗯?
祈双:哦,对了。
祈双:刚才你没来的时候,她吐了一口血。
祈双:我顺手就给她擦了擦。
百里无忧:很严重吗?
楠溪:药已经服下去了,之前的问题倒不影响。
楠溪:只是这帕子……
祈双:这帕子有问题?
楠溪:是我们殿下洞房花烛夜的喜帕……
祈双:噗——
祈双没忍住,笑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