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再见白渝芝
魏初昀眸光微暗,却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行走回廊小路,静好如风,只有轮椅骨碌碌碾着,细微又清脆的声音渐渐抚平怒意,悲伤,让人恢复冷静。
司宁在想,栽赃嫁祸并不是一个不好的计谋,是她做的不够狠,她不够了解如今的傅子衿,云夫人,还有她们身边所有人的性格。
她必须另想更好的法子。
“白尚书。”
魏初昀突然出声,司宁思绪回笼,余光飘过远处的转角,身体肥胖的中年郎君大步流星,是熟悉的面孔。
而他身后的娘子白衣飘飘,清丽若仙。
伪善的人来了。
司宁与魏初昀如是想道。
白尚书看见了路上之人,脚步更快了几分。
双眼看着司宁发光。
司宁:“……”
怎么回事,他看见自己怎么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白尚书作揖,肥肠堵住弯腰的动作不好受,但他仍行的标准,速度不快。
“下官正愁找不到小世子侍女的踪迹,没想到她已经回到小世子这儿了,真是太好了。”
魏初昀一愣。
司宁眼里有了几分警惕的冷意。
看这一主一仆不对劲的神态,白尚书笑容僵硬一秒,立马转音道:“下官今日繁忙来晚了,不知太子殿下是否开席,我们赶得上吗?”
魏初昀的目光凝在白渝芝面上一秒,嗓音低沉:“可以。”
“多谢小世子告知。改日下官定登门道谢。”
白尚书礼貌地行礼告辞,白渝芝紧紧跟随其后,和普通侍女一样,静默不言。
轮椅继续缓缓滚动,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
彻底听不见白渝芝的脚步声后,司宁问:“老头子平白无故找我干嘛?”
“没什么,前几天刚好碰见他便说了几句。”
魏初昀心不在焉,语气淡淡。
然而听在司宁耳中,她仔细就想想明白了。
她离开的那几天,魏初昀找过她。
司宁心底忽然生起了一股麻麻的从没有出现过的感觉。
她刻意靠近魏初昀,将自己绑在魏初昀身边谋取更大的利益,她不可能离开。而魏初昀也知道他还有两个条件没有履约,她不可能离开。
在这么明确的情景下,回到念了几个月的家,本该沉浸在一家团圆的温暖的魏初昀,竟然会想起她,和白尚书要她。
除了担心她没有什么能够解释这样的行为。
她不是去死,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司宁不明白。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这么冷漠充满厄运的人,竟然也有被担心挂念的时候。
她的身边的人谁不弃她如破履?
想要她的老村长和二郎图谋她年轻稚嫩无家无根,追求她的武状原把她看做一个特别的玩物,唯一能够对她没有偏见的李老头最开始也是她想尽各种办法逼他同意他们之间的交易。
只有一个人,因为她废了双腿这一辈子都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走路,永远要被迫接受别人异样的眼光,难听的话。
那种的感觉有多伤人,痛苦得恨不得去死,魏初昀发疯时骂她的话没错,她才是害他变成废人的罪魁祸首。
可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担心她。
来葵水时是,脱下外袍给她穿是,想看她手臂上的伤口是,宴席上的举动也是。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凭他小世子的身份,想要优秀的侍女,武艺高强的死士怎么会没有。
她哪里能叫他惦记。
司宁苦笑。
以前她时常看不惯一个郎君比女郎还要娇气,但其实心里面是眼红他,嫉妒他长得那么美,举止那么贵气,如果傅子衿没有害她,她应该也是这样的,也该拥有被人伺候的生活,而不是灰头土脸的自食其力,艰难求生。
在他受伤的那一刻,就好像每天都能看见的最精美的物品突然被人打碎,永远无法修复。
又好像她真的生带厄运,再美好的事物遇见她,都会破败不堪。
所以她盛怒,杀了他们。
其实那时候她就想做些弥补了,照顾他保护他,不止是因为那两个条件而已。
这么纯粹美好的人,不该像村长一样跌入泥潭痛苦一生。
此时此刻,司宁暗下了一个决心。
她应该为他下半生的幸福负责。
如果不是因为她,魏初昀不会双腿尽废,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执行任务在他身边,他也不会彻底沦为废人。
她没有觉得愧疚,只是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她,魏初昀根本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会过得更好。
所以他所经历的事不该是闲事。
她也不该旁观。
没有谁家的侍女像她这样冷漠薄凉。
司宁开口道:“白渝芝不喜欢你。”
这个名字刚走过脑海中,陡然被提起,魏初昀忽然惊了一瞬:“你说什么?”
“从看见你出现到你和老头子近距离说话,她一直都没有特意看你。你们不是同住在一个院子下定情了吗,几天不见,她像不认识你一样,但凡她有一点真心喜欢你,都不会是这种表现。”
白渝芝的冷漠,一点都不亚于她。
本来就不愉悦的脸更加阴沉,不用她说,魏初昀看出来了,避嫌避得如此明显唯恐他看不出来,分明是怕他会对她死缠烂打,想用冷漠让他死心。
听闻他无法繁衍后代就抛弃他了吗?
连戏都懒得演,干脆断绝了他的情意。
若是前世的他遭遇白渝芝冷淡,他定会伤心欲绝苦苦追寻,可是如今,他没有痛,只有无穷尽的报复之意从内心攀爬,一点点扭曲……
司宁以为魏初昀不吭声是听进了她说的话,暗自难过。
“她薄情寡义,没有理由让你为她伤心。”
魏初昀勾唇,嘴角冰冷闪过嗜血光芒:“情绪岂是你想控制便能控制得住。”
“控制不了就让她比你更伤心,比你难过比你痛苦。”
魏初昀笑意更深,第一次在司宁嘴里听到如此美妙的话,与他所想的一样呢。
魏初昀摩挲着扶手边细小的暗纹,呢喃道:“怎么办好呢。”
“毁灭她最在意的东西。”
司宁没有发现魏初昀的异常,她说出这句话时想的是傅子衿。
“白渝芝弃我而去的原因便是我身上没有值得她利用的价值,那正是她最在意的东西。”
他说的一点没错,白渝芝在意的是至高无上的尊荣,从今日白尚书送礼带她前来便能猜到她打的是东宫妾室的主意。
如今太子并未薨逝,大魏最显贵之人仍是太子,不知三殿下知道白渝芝心中所想,会是什么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