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烟雨蒙蒙现刀兵(一)

无情与杏娘互相告别,回到了房间里,却没有发现素衣的影子。

无情四处寻着,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茶厅,此时未到饭点,人也稀少。有一贵妇人,凭栏坐,手捧细瓷茶盏。无情走上前去,施了一礼。

夭君:“扰贵人雅兴,请问娘子可有瞧见一个丫头。”

那妇人放下茶盏,掏出手绢擦了擦嘴。

落秋:“出门在外,怎么这样不小心,自己的贴身丫头也能走丟了?往后当仔细些。”

夭君:“谢过夫人教导,本是头回出门,许多事都不太明白,让夫人看笑话了。”

落秋:“说什么笑话不笑话,谁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个毛丫头。”

落秋:“你的那个丫头长什么模样?”

夭君:“太约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件青色衣裳。”

落秋:(端起茶盏,喝了几口)“七八岁的小丫头,估计是贪玩到别处去了,姑娘在找找吧!”

夭君:“多谢夫人指点。”

无情行了一礼,又往别处寻去了。

无情走后,那贵妇人放下茶盏,凭栏望去,看河面上缓缓升起的雾,身旁随侍的丫鬟站在一旁,皆不敢言。

落秋:“你觉得刚刚那个姑娘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随侍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众人都规矩的站在那里,等着一个人出头说话。

一个年纪大些的嬷嬷躬着身子,离贵妇人五步之外。

何嬷嬷:“依奴才蠢见,那个姑娘虽言谈妆饰皆似大家风泛,却不见得是夫人与公子要找的人。”

看着妇人没有怪罪的意思,也就大了胆子,却也不敢放肆,言语小心的探问着。

何嬷嬷:“夫人,奴才却有一事不明,请夫人赐教。”

落秋:“你跟在我身边有些年头了,我这儿的规矩你也知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打听的别打听!行儿是个心狠的,他若想要你的命,我也保不了你。”

周围的奴才听了这番话,皆吓得面如土色,当时跪倒一片,也不敢说话。有的胆子小的,已经低声的抽咽着。

落秋:“何嬷嬷,你年纪也大了,下去吧!”

何嬷嬷依着规矩行了礼,正准备退下,又被叫了回来。

何嬷嬷:“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妇人本想让何嬷嬷,帮着盯住无情她们,后又仔细想想,唯恐打草惊蛇。

落秋:“没事了,退下吧。”

而另一边,无情拉着素衣回到了屋里,把门窗关紧了,窗边放着一串风铃。

夭君:“臭丫头,方才去哪儿了?”

柳素衣:“你管我去哪儿了,我不过是个歌奴,七八岁的丫头,反正是受你玩弄的!”

夭君:“你个丫头,气性还挺大。”

无情一边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一边与素衣辩着。

柳素衣:“是,我气性大,小姐的身子丫头的命!若不听话了,随便找个人牙子发卖了,你还能赚几两银钱。”

夭君:“你能换多少银钱,我虽窘迫,却也不差那几两银子,你这么一个小娃娃,我还是养得起的。”

柳素衣:“谁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似你这样伪善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夭君:“既然是第一次见,你怎么知道我是伪善的人。”

柳素衣:“难道不是吗?”

柳素衣:“哼,我告诉你,一笑泯恩仇,你想都不要想,我与你!不共戴天!”

夭君:“你杀不了我。”

柳素衣:“你是神坻又如何,早晚得受天谴!”

夭君:“天谴?哼,最厉害的太上天谴我都受过来了,你觉得我会怕?”

柳素衣正想在争论两句,却突然被无情砸晕,锁在了衣柜里。

原来窗边挂着的风铃突然间响起,急促的很,又听见乱嘈嘈的脚步,窗棂上染了红色。

无情在屋里只觉心慌,又恨自己红尘劫数还未渡过,若不然,还可以散了身形,留着魂魄附在器物上,躲过这次兵乱。

屋外的脚步声依旧杂乱,走走停停的,却没有听到有人说话。

“吱呀~”房门被人推开了,强烈的阳光刺得无情睁不开眼,好不容易缓过来了。

无情一看那阵仗,心里暗暗惊叹。数不清有多少士兵,排成两排,十分规矩严肃的站在屋外。明晃晃的刀剑在阳光下发着寒光,刀锋上凹凸不止,残留着暗红的颜色。

船上的所有人都伏跪在地上,二十几个打份精致的侍女手里捧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物件。每个侍女后头站着三四个黄门,有的手持拂尘方帕,有的捧着宝饰腰佩。

何嬷嬷:“言姑娘,我们夫人有请。”

无情一看这架势,想是人家冲的就是言大小姐的身份,且不论人家目的为何,即摆出这份架势来,自己就不好推托了,不如先去见见那位夫人,而后在做打算。

夭君:“劳烦嬷嬷,请嬷嬷前行引路。”

何嬷嬷:“姑娘不必客气,奴才奉命行事,不敢不尊。”

无情正打算出门,那老嬷嬷又将她拦住了。

何嬷嬷:“姑娘且慢,夫人命奴才替姑娘好生妆扮妆扮。”

夭君:“这种事怎好劳烦嬷嬷,我自己来就好。”

何嬷嬷:“夫人特意吩咐,姑娘莫要为难奴才。”

夭君:“那,嬷嬷让这些士兵退了吧,我在这儿换衣裳,他们在外头听着,传出去多不像话。”

何嬷嬷:“姑娘,船上贼人颇多,夫人吩咐士兵不可离于三尺之外。”

无情默默地叹了口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人家却一步也不肯相让。便是神仙也没了法子,无情只好依她所言,由着她妆扮。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这老嬷嬷的妆扮实在太过琐碎。先要沐浴,浑身上下扑上了一层香粉,又重新修指甲,涂窦丹。里外的衣裳都细细的熏了三遍,老嬷嬷帮着一件件穿上了。

又重新梳了发髻,先前的首饰钗环都被换了下来,换了一套点翠头面。

无情的脖子被头上的点翠头面压得酸疼,身上又挂着香囊玉佩,左腕上戴着双环玉镯。从前在言家也讲究,不过没有这般讲究。

这样的做派妆束,从前只听姑姑说起过,言府里也只有母亲有这般讲究细致,连姑姑都比不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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