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16之子于归宜室家
“清晓这丫头这几天总是没影,也不知道跑哪顽去了。”匡思领着岁儿在河边散步。
“怕是又爬墙偷看苏公子去了吧?”岁儿掩嘴笑道。
“姑娘,别往前去了,牡丹就是在那死的,我们回去吧,多晦气。”岁儿提醒道。
“我一直想知道牡丹的尸体哪去了?”匡思问道。
“害,捞出来时都僵了,没多久就送官府了,后面就不知道了。”岁儿回忆道。
“那官府那边有没有验出什么?”匡思望着平静的河面。
“能验出什么,不过是怕贺家的势力,虽是一个正四品官员,那背后盘根错节,怕是牵连了不少,不然官府早回话了,这都开春了,也没个消息,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岁儿回道。
“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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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丫鬟行礼回道,“三少夫人您终于回来了,二少夫人拎了好多礼品,在房里等了好长时间了。”
房中香炉里的烟气渺渺,高氏坐在椅子上喝茶。
“不知二嫂嫂前来,匡思怠慢了,二嫂嫂可别生气。”匡思盈盈行礼。
“那有什么可生气的,快过来。”高氏放下茶盏,起身拉着匡思的手笑道,“我给妹妹拿了些补品,还有孩童的生活用品。”
于是高氏拉着匡思介绍起来,“这是棉被,给孩子用来包裹是最舒适不过了,这是羊奶粉,最有营养,这是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这些等等都是给念哥儿的。”
高氏热情的匡思有些不习惯,“孩子长得快,没几个天就变个样,那衣服这样全面,怕是到时候不合身,总归是要谢谢二嫂嫂了。”
“那有什么,合身的先穿着,不合身的你到时差人送回来,给念哥儿的弟弟妹妹穿。”说着,高氏笑着抚了抚还未显怀的孕肚。
“好好好,二嫂嫂一番心意,匡思收下了。”匡思笑道。
两人坐下来长谈交心,竟有些像亲姐妹。
三月份,大周将士边境打败。御景候府。
“姑娘,您醒醒啊,快去找侯爷,找大夫!”绿儿急喊道。
婉歌听见边军将士阵亡的消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人已是恍恍惚惚。
婉歌担心孟惊墨,醒来后偷偷骑马去找他,祖母听见消息后急火攻心,一时间没了。
婉歌回来时,家中挂满白布,灵堂前一口棺材赫然醒目,自己懊悔不已,抱头痛哭。
赵家通知匡思时,匡思正在绣孩子的肚兜,听见消息五雷轰顶,一根针扎入食指,鲜血把粉白肚兜染了一片。
“岁儿,快给我换衣服,我要回家!”匡思慌慌忙忙的交待奶娘给念哥儿喂奶,自己换了一身素服,坐上马车直奔御景候府。
“姑娘,你别伤心了,老夫人年事已高,活到这个年龄实在是福分了,你哭伤了眼睛可怎么好。”岁儿说着就递帕子。
“祖母在世时最疼我们这些孙子孙女,如今她去了,我怎么能不伤心,还有婉歌妹妹,不知道如何面对呢?”匡思擦泪道。
“婉歌姑娘私自出府去边境,老夫人担心一时心急如焚,加上年岁大了,才没有撑住,婉歌姑娘不知道多自责呢。”
岁儿接着道,“正是因为婉歌姑娘悲痛欲绝,不敢面对,您才更要撑起来啊,外头们有男人管事,可后宅里一大群姑子婆子,您还要帮忙应对呢,姑娘打起精神吧。”
匡思才稍稍强撑起来些精神。
匡思见侯府挂着白布,一片哭声,不禁忍住泪水, “二婶婶,可见到婉歌妹妹?”
侯夫人一边抹泪,一边道,“婉姐儿,她把自己关在房里,神色憔悴,懊恼是自己的过错,害了他祖母,思姐儿快去瞧瞧她吧。”
匡思大步走到凤鸣轩,隔着窗子安慰道,“婉歌妹妹,我知道你难过,这也不是你想造成的,大家没怪你,你快出来吧,我让岁儿端了米粥,快喝一口吧。”
里面传来啜泣的声音,“思姐姐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便没了声音。
匡思找了个力气大的小厮,把门撞开,见婉歌蜷缩在角落里,满面泪痕,好不可怜。
“妹妹,逝者已去,生者已矣,你是当局者迷,看不清楚而已,祖母花甲之年才去,子孙满堂,想来福分不浅,此时已往生极乐,莫要伤心了。”匡思徐徐讲来,婉歌眼中才有了一丝清明。
四月初六日,漫天流云,落日绯红。
匡思陪周方羽吃晚饭,等丫鬟撤去餐盘具后,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俩人和摇篮中的念哥儿。
周方羽毛手毛脚要搭匡思的肩膀,“做什么,儿子还睡着呢?”
“他还小,懂什么?”周方羽笑了笑,见匡思不依,只好叫奶母进来,把孩子抱走。
周方羽抱起匡思走到床前,褪掉匡思的芽色绸袜,一截白净的小腿露出来,两人相偎在一起,自是闺房之乐,红烛染蜡,竹影摇动。
匡思,我爱你呀,这一生只有你。
周方羽心里说道。
没过半年,匡思又有了,周方羽高兴的像个孩子,伯爵府里越来越清静,伯爵夫人落得个开心,也丰腴了些。
匡思的女儿出生时在夏七月,正赶上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周方羽给女儿取名周夏恩,夏天出生,上天的恩赐或皇帝大赦天下的恩惠。
匡思的念哥儿两岁半了,整日里想要抱妹妹,匡思看这两个小人,满脸的慈母爱意。
“念哥儿,妹妹要睡觉了,你去找弟弟玩吧。”
念哥儿的弟弟正是高氏的儿子,才一岁半多点,取名周冬泉,是一直当做伯爵府继承人来培养,小小的人儿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一点都不添堵。
八月十五中秋节,阖家团圆。
乳母抱着冬哥儿和恩姐儿,伯爵爷和伯爵夫人上座,匡思布菜,念哥儿绕着桌子跑,惹得伯爵爷开口大笑。
“我们一家子总算和和美美,平平安安过个中秋节了,一晃眼都有三个孙子了,老爷我们的人生也圆满了。”伯爵府夫人把恩姐儿从乳母怀中抱在自己的膝盖上。
“祖母,中秋节,是过什么的呀?”念哥儿虽调皮捣蛋,但也聪明好问,伯爵夫人就开始和他讲奔月的故事。
“念哥儿,别缠着祖母了,把这块牛乳糕端到祖父祖母跟前去。”匡思笑道。
“好。祖父祖母请用糕点。”小人儿稚嫩的童声总是能打动人心。
“念哥儿,二伯母也要吃,给二伯母拿一个。”高氏想要逗逗孩子。
谁知念哥儿当真了,把一碟子玫瑰膏汁做成的玫瑰饼端到了跟前。
“二伯母吃了漂亮!”念哥儿还不是太懂,但是见匡思每日用玫瑰花汁水泡手泡脚,还听见爹爹夸娘亲漂亮,就学会了举一反三。
一群人其乐融融。
“哎,苏圆圆,站住。”周清晓扯着衣领,霸道的拦住了未婚夫苏公子苏愿。
“周姑娘这是作何,我也不叫苏圆圆,是苏愿。”苏愿身体弱,无反抗之力,只能任周清晓拉着脖领。
“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苏圆圆,苏圆圆,苏圆圆……”周清晓重复了很多遍。
“你是女儿家,怎的这样蛮横无理,还不放了我。”
“不放,除非你去上门退亲,我以后便不再来折腾你了。”周清晓威胁道。
“母亲让我娶你,男女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违抗。”苏愿说出理由。
“好啊,你个书呆子,这么大了还听娘的话,谁要嫁给你个弱鸡,快去退亲,不然我打你一顿。”周清晓威胁恐吓。
苏愿灰溜溜的跑了,谁知婚期竟然提前了。
“你到底跟你母亲说什么了,明日就要嫁你,我都快疯了,信不信我挠花你的脸。”周清晓张牙舞爪,正是真性情的女子,才讨人喜欢。
“我跟母亲说,我很喜欢你,希望把你早点娶回去,执掌中馈,开枝散叶,绵延子嗣,相守到老,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负你,你现在还愿意嫁我吗?”
没想到苏愿表面上正正经经的读书人,说起情话来,大大咧咧的周清晓都招架不住。
“嗯。”周清晓红着脸,蚊子声大的嗯了一声,可苏愿却听见了。
“清晓害羞的样子真好看!”
“苏圆圆,你皮痒了是不是。”周清晓恼羞成怒,上去又是拳打后背,不过是女子的拳头,没有使多大劲,落在苏愿身上像是在挠痒痒。
八月下旬,周清晓嫁入了苏府,两人婚后相处,蜜里调油,鸾凤和鸣。
这是大理寺的一纸信书递到了伯爵府,说牡丹死因蹊跷,需要重审。
匡思接到信时疑惑不已,“为何到了今日才审核?”
“听说是大理寺换人了,新官清政廉明,查了卷宗发现有蹊跷,这才重审的。”
岁儿回道。
“尸身摆了那么久,仵作还能验出什么吗?”匡思思虑道。
“自是能验出最好,杀人偿命,该还的始终要还。”岁儿沉思说道。
人心在选择衡量时,一时犹豫,能毁了多少事,一时坚定,又成就了多少事。这世上若都是清政爱民的好官,那还有冤假错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