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14万事由天莫强求
“姑娘,贺兰心又来了,请您一叙呢,怎么把伯爵府当她家了!”
岁儿忿忿不平道。
“找个理由打发了,我这身子越来越重,行动也不便。”匡思挺着肚子坐在窗边吃枣糕。
过一会儿子,贺兰心和牡丹不请自来。牡丹不知昨日情形,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这三少夫人也要不守妇道了,都有孩子了,还和旧情人相约,伯爵夫人要是知道了,不还打断她的腿。平日里伯爵夫人给她几分薄面,就打算开染坊了,她往日里在伯爵夫人面前的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冬天的罗扇,夏天的棉袄,有什么益处呢?伯爵夫人可从未把她放在眼里,自己就封自己是主母了。”
笑声传进了匡思的耳朵里,“牡丹,在我朗书园这,毫不顾及的污蔑我,还笑得如此张扬,我们到母亲面前分说分说,看她先打断谁的腿。”
牡丹似乎以为周方羽厌弃了匡思,也回绝道,“这偷情的说自己冤枉,三少爷都亲眼见到了,没有人来庇护你,你是哪来的自信。”
“好啊,那你把他喊来吧~”
“你,死鸭子嘴硬。”
“赵姑娘,我们三个就这么隔着窗子说话吗,未免有些不妥吧?”贺兰心笑道。
“有没有不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些人不请自来,没把我放在眼里,倒是挺不妥的。”匡思悠闲地又啃了一块枣糕。
“给赵姑娘赔不是了,赵姑娘快出来陪我们说说话。”贺兰心隔着窗子行礼。
“姑娘,我们不要出去,外面天可冷呢,河里都冻冰窟了,她们愿意挨冻,就让她们冻去,你怀着身子,可不能有个好歹!”岁儿坚决的不让匡思出去。
“算了,不过见一面,翻不出什么花来。”匡思起身。
“岁儿,你去喊姑爷来,说我和贺兰心在一起。”
“不用我陪您吗,姑娘?”岁儿问。
“不用。”
三人在院里说话。
“赵姑娘,你是怎么得到三哥哥的心呢?我很好奇。”贺兰心问道。
“我也好奇,他是怎么把心交给我的呢,你不如去问他?”匡思反问。
贺兰心苦笑道,“我们多年的情分,不比你嫁进来的两年,究竟应该说是三哥哥薄情呢,还是应该说命运无常呢?”
“命运无常?命运从来都是按部就班的行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说我与宋斯年有私情,在我没遇上三郎时,也是觉得宋斯年可以托付终身,可命中无缘,你见我强求了吗?你又何必执着呢?”匡思想要提醒贺兰心。
“放过他,也放过自己,也许你以后会碰到命中注定之人。”
“我只要他,只要没有你!”
“古人说,万事由天莫强求,何须苦苦用机谋,前人的经验也是通今的,谁都信不过,非要撞个头破血流,那叫愚蠢!”
匡思嗤笑道。
“是吗,那就要看这次天是帮你,还是帮我了……”
贺兰心在一旁,把匡思推入了一片结薄冰的湖面上,咔嚓一声,匡思瞬间沉了下去。
牡丹惊了,她没想到贺兰心这么狠,居然还敢害人命,哆哆嗦嗦道,“贺姑娘,赵匡思她就……”
“你害怕,难道你不想她消失吗?”
“我,我,我只想她离开伯爵府,没有想要害她的命。”牡丹害怕道。
“那,你去陪她吧!”贺兰心宛如地狱的恶鬼,狰狞可怕。
“不要!”
贺兰心又把牡丹推了下去,自己离
开了。
周方羽听到岁儿的传话,就去寻着路找,见冰面塌了一片,奋不顾身的跳水找人。
岁儿在岸边哭号,“姑娘……”
所幸找到了匡思,孩子不幸早产三个月,身体瘦弱,吸不进母乳,急的伯爵夫人团团转,这可是宣和伯爵府第一个孙辈。
产婆用水烫好的细竹管,一点一滴的喂羊奶,才把孩子养到有精神,取名周念思。
“我的念哥儿,娘多喜欢你呀,哎,他笑了。”匡思坐在榻上斗念哥儿。
“边境发生战乱了,思儿最近不要出去,京城流民很多,经常抢人财物,身外之物不重要,但我怕你受伤。”周方羽也温柔了些,许是做了父亲的缘故。
“姑娘,这是乌鸡汤,补气血。”岁儿端着碗。
“我来吧。”周方羽接过手来。
“牡丹怎么样了,没想到贺兰心这么狠心,竟想连害两条性命。”匡思说道。
“牡丹淹死了,姑爷先救了您,牡丹又飘的远,再回头时已来不及了。”岁儿小声道。
“咳咳……”匡思咳起来,虽说对有异心的下人恩威并施,但也从未害过人命,贺兰心竟如此狠心。
“找到她时,她只说是你害了牡丹,自己又想畏罪自杀,其他闭口不言,牡丹死了,死无对证。”周方羽阐述道。
“她想坐收渔翁之利,可也不想想,我身为人母,孩子未出世,就要一起死,说的通吗?咳咳……”
“你肺里呛了水,想咳就咳吧……”周方羽一面拍着匡思的后背。
“你别怕,我会永远护着你,贺兰心杀人偿命,她会付出代价的。”周方羽的话安抚着匡思的心。
“你就是根定海神针,有你我万事放心,咳咳。”匡思温柔笑道。
除夕前夜,匡思去给伯爵夫人请安,奶娘抱着念哥儿。
“给母亲请安。”
奶娘抱着念哥儿,也福了福身,“念哥儿给祖母请安。”
伯爵夫人笑的乐开了花,“快让祖母抱抱小念哥儿,嗯,又重了些。”
匡思打量了一下周围,笑道,“怎么不见大嫂嫂,好多日没见到她了。”
伯爵夫人神色淡了淡,“你生子休养这段时间,府里发生了很多事,不想让你劳心,就没告诉你。”
伯爵夫人又去斗孩子,话说的不明不白。
还是高氏接了话,“大嫂子跟大哥和离了,如今府里还是你有福,生下了伯爵府长孙,二嫂先恭喜你了。”
高氏明显有些不高兴。
“原来如此。”
匡思是为朱氏高兴的,她守了两三年的活寡,日日对着毫无生气的空房,还要忍受外人的猜测与讥讽,早日和离,便是解脱了。
但也意味着周大郎承认断袖之癖,也永远失去了继承爵位的可能。
“母亲,让我抱抱念哥儿吧。”高氏伸手要抱。
伯爵夫人轻轻放在她的臂弯中,高氏看着这个小生命,满眼的羡慕神色。
“念哥儿,我是二伯母,他笑了,这孩子养的真好。”
高氏虽生性好强,精明干练,但也有一颗慈母心,她多么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啊。
“母亲,有一事求您。”匡思说道。
“什么事?”
“儿媳想给岁儿和全信拉个红娘线,让他俩成婚。”匡思望着身旁的岁儿。
岁儿红透了脸,羞道,“姑娘,你说什么呀。”
伯爵夫人笑道,“这样有什么难的,岁儿是你身边的人,全信是三郎身边的人,你们小两口说了算,不必请示了。”
“谢母亲成全。”
“谢夫人成全。”
岁儿心内已欢天喜地,出了门,就告诉了全信,两人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年开春,岁儿休息了一个月,仍来伺候匡思。
“你们新婚燕尔,不要总往我这跑,去乌茶街逛逛,那有卖山楂糕的,甜甜蜜蜜岂不好。”
匡思对着菱花镜说道,岁儿又给匡思簪了一朵绒花。
“我喜欢跟着姑娘。”岁儿娇憨婉转的笑道。
“你个傻丫头,我看你发饰还是披肩发,嫁做妇人了,我给你挽个发髻。”
说着,匡思把岁儿按在了梳妆镜前,熟练的挽了一个妇人髻,把一根五彩胡蝶钗笄插进发中。
“年初六,我要跟婉歌妹妹一起去寺里祈福,你跟不跟我?”匡思问道。
“姑娘走到哪里,岁儿就跟到哪里。”
“傻丫头。”
元月初六日,在马车上,匡思一直安慰婉歌。
婉歌的心上人孟惊墨临危受命,去了边境打仗,本来聘礼已经送到了侯府,就等着完婚,可荣王一纸进谏,皇上封孟惊墨为将军征战沙场,一去杳无宗信。
“婉歌妹妹,孟惊墨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多想,想你多么通透的人,不会这么不明白的,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匡思劝道。
“嗯,谢姐姐规劝。”
马车突然停滞不前。
“我们是荣王府的马车,还不速速让开。”一个马夫喝道。
婆子只好道,“不知是荣王的车驾,我们是宣和伯爵府的,里面是我们的三少夫人,因近来下了几场雨雪,这泥泞路实在难行,无意挡了你们的路,还望见谅。”
婆子好言好道,把车移到一边,先让荣王的车驾先行,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进到和安寺,不过是每日吃斋念佛,祈祷家和国兴,晚上两人一起散散步,说说体己话。
一晃半月过去了,树都抽出了新芽,满目清凉,才启程回京。
匡思回到伯爵府,才发现府里已经有人传牡丹之死蹊跷,都说外表和善的三少夫人,其实善妒,谋害夫君的通房丫头。
流言愈传愈烈,匡思本想着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却忘了流言猛于虎。
便让岁儿去查,岁儿托了全信的关系,很快找到了事因。
原来是牡丹生前住的房子里,遗留了一盆牡丹花,这腊月刚过,春寒料峭,牡丹又是五月份才开放,这盆花居然在冰冷的天气下开出了花骨朵,实在匪夷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