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
细数落花,哪知落花无边。
入夜许久,嘉贵妃依旧跪在养心殿外,神色憔悴、脸色惨白。
怀着身子,也没人疼惜,倒也是可悲。
洛泱路经养心殿,看到永珹正躲在门后,偷偷看着嘉贵妃。
洛泱让人落了轿子,轻轻向永珹走去。她拍拍永珹的肩膀,轻声道:“若是关心,便进去看看吧。”
永珹被洛泱这一下,吓得不清。
看着永珹惊慌,洛泱觉得生趣,看着洛泱轻笑出声,永珹也反应了过来,有些紧张道:“皇,皇额娘。”
洛泱爱抚永珹的头,说:“都与我生疏了。”
永珹两面夹了两朵红晕,结巴着说:“洛,洛泱娘娘。”
洛泱笑着扶他起来,打趣道:“终于记得啦,教你这点事可就废了我不少功夫啊。”
被洛泱这一逗,永珹又不好意思说话了。见其语塞,洛泱便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阿哥是尊贵之躯,怎也被凡尘沾染了。”
自然,洛泱不止是想扯一些寻常八卦。忽的,洛泱面色微凝,说:“永珹,你也大了,该出宫成家立业了。男孩子大了,在宫里也不太方便啊。”
永珹笑笑:“多谢皇额娘好意,儿臣心领,也只会心领。”
洛泱看出了永珹的果决,拍拍他的肩膀,“本宫,不会害自己的孩子。”
永珹怔了一下,随后,安静地注视即将上演的未来。
洛泱又坐上轿撵,赏了半日闹剧,心里也是疲乏。
容珮站在轿撵旁,轻声道:“娘娘怀着身孕,还琢磨这些腌臜戏码,真是难为娘娘了。”
洛泱没有多说,只是挥挥手,示意启程。
夜半,启祥宫传出消息,嘉贵妃见红了。
洛泱衬着铜镜,不紧不慢地描着眉,再叹:“这宫里,这是每一天安生日子了。”
容珮在旁端着香炉,为便说话,便将身子俯下来些:“这乱得,不正和娘娘心意吗?”
“有乱便有序,只是本宫,想来当当这序罢了。”说罢,洛泱点下了最后一笔。
启祥宫内乱作一团,洛泱一至,颖嫔与愉妃便簇上来,而纯贵妃却独坐在殿中一角。
洛泱问道:“孩子如何了?”
海兰摇摇头,“太医说,怕是难产。”
说罢,又摸摸洛泱的肚子,“姐姐怀着身孕,真不该来这种血腥之地。”
“我无所谓。”洛泱笑笑,轻拍海兰的手。
洛泱又环顾一圈殿内,并未发现,却没有皇上的身影。
“皇上呢?”洛泱向海兰问道。
“许是又和庞贵人缠绵呢吧。”没等海兰张口,颖嫔倒是忍不住了,一股脑全吐了个痛快。
“这几日都是庞贵人侍寝,当真是新贵得宠啊。”海兰禁不住感叹。
洛泱垂眸笑笑,撇开话题,道:“永琪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多谢姐姐关心。”
“嗯。”洛泱点头之余,又瞥向了角落的纯贵妃。
夜又深了大半,洛泱等人依旧候在殿外。洛泱走到纯贵妃身边,敲敲桌子,缓声道:“本宫说过的吧,本宫的后宫,容不下兴风作浪之人。”
纯贵妃嗤笑,“你的后宫?你将皇帝置于何地啊。”
“若皇上想姑息养奸,本宫不会干涉,可若搅扰到本宫的安宁,本宫是绝对不会容忍的。所以,别搞那些小动作了,小心,我连你一起除掉。”言了,洛泱将头靠在纯贵妃耳朵旁边,轻咬一口,嬉皮着说:“呀,咬到了。”
淳贵妃吓得急忙用手捂住耳朵,小声嚷道:“疯…疯子。”
“生了!生了!嘉贵妃娘娘诞下十一阿哥!”
听侍女通传,洛泱将目光放到了内殿的产房,长望许久,才记起要回宫。
翌日,洛泱直入养心殿,饰其送礼。
“皇后啊,坐吧。”
“是。”
洛泱入座后,皇上便没有再开口,二人之间气氛微有些尴尬。
“皇上,嘉贵妃诞下十一阿哥,功劳巨大,您应该嘉奖才是啊。”洛泱先开了口、撒了谎。
“赏?呵,说到这赏,嘉贵妃母族进京觐见,那队伍,真是盛大,倒像是来找朕讨赏了。”
“皇上,玉氏不敢的。”
“不敢?他倒的确是个怂包,玉氏王爷福晋自尽,吓得他大梦初醒,是又丢了美人又要归还玉氏周边小部,当真窝囊啊。”
“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有这么一个怂包替朕管着玉氏,那朕的管理岂不是更加轻松?”
“是,那,嘉贵妃之事?”
“朕便当,是那玉氏王爷替朕巩固疆土的俸禄,好生供着即可。”
“是。”洛泱捧了茶,告退。
迈出养心殿的门槛,洛泱便说道:“那玉氏王爷还不算太笨,懂得装傻充愣谋求生路,到底是本宫失算了。”
容珮安慰道:“娘娘不急,咱不是还有贞淑嘛,扳不倒玉氏,单是一个嘉贵妃,也是极好的了。”
“哈,大抵吧。”
嘉贵妃也并非眼盲心瞎,她也猜到自己命运,最后的最后,也想善良一回吧。
她把发热散兑到五阿哥的汤药里,又另备了一份,准备给四阿哥用。
握着汤匙,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泪差点都被药熏得苦涩。
夕阳西沉,朝阳东升。一大早,洛泱就派人快马加鞭接了贞淑入京,一路送到养心殿里。
别的倒是还好,只是皇上听到富察皇后以及嘉贵妃如何凌虐、欺侮宫女后,便立即火冒三丈,拟旨,废了嘉贵妃。
另一边,延禧宫里,五阿哥发热,经内务府查明后,确定是嘉贵妃所为,数罪并发,海兰哭着去了养心殿。
洛泱就站了一旁,寻了个合适的时机,递话道:“臣妾念及十一阿哥年幼,实在不想,他再被嘉贵妃玷污,还请皇上准许,由愉妃抚养十一阿哥。”
“准了!”皇上长袖一摆,人在烦心时,几件事能通过大脑啊。
回去路上,海兰又在问洛泱:“姐姐,这次怎么进行得这么容易啊。”
“玉氏王爷明哲保身,相当于把这个玉氏的势力拱手相让给皇上,一具空壳,皇上还会为其影响?”
“玉氏王爷自掘坟墓,没了权力,他也只是皇上在地方的棋子了吧。”海兰欣喜道。
“嗯。”洛泱顿顿,又故作轻松地开玩笑说“我可为你领了件苦差,你可要照顾好十一阿哥啊。”
“是,妹妹求之不得呢。”
二人嬉笑着,走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