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

晚秋的大菊,听了声声的叫唤,也都蔫儿蔫儿的,等待着冬日的屠戮。

洛泱细赏着屋内绿梅,心却不在花枝上。

惢心有些急躁,但还是强按住心底的冲动。

洛泱先开口:“你放心,安太医把事都办妥了,你放心就好了。”

“是,奴婢没有不信任主儿的意思,只是能不能瞒过皇上。”惢心还是不大放心。

“皇上不是神人,生死大事也左右不了,顶多难过一阵,这事,也就罢了。”洛泱看得透彻,却从不愿意自己照照镜子。

“那等孩子死后,我们就能团聚了嘛?”惢心的神情热烈起来,眼睛放光地询问这规划的未来。

“嗯,到时候,你就出宫吧,本宫不想看你受苦了。”洛泱神色温柔起来,因为她体谅,这个母亲。

“跟着主儿,比跟娴主儿好啊。”惢心笑笑。

“那是因为,你没陪她走到这一步,不然,她也会帮你的。”说到这儿,洛泱也念起了,多年未见面的姐姐。

“皇后娘娘,皇上召您今晚养心殿见。”李玉进来传话,趁机瞅了眼惢心。

洛泱当然明白二人的小心思,便让惢心送李玉出去。

二人走到翊坤宫门前,恋恋不舍起来,看四周无人,李玉才敢轻轻吻上惢心的额头,语气轻柔地说:“放心吧,孩子睡得很好。”

“嗯。”惢心说。

入夜了,洛泱进了养心殿。

“参见皇上。”洛泱跪下行礼,皇上许是新婚燕尔,不太在意这些礼数。见洛泱行完礼,皇上就亲自扶她起来。

“皇上,今日召见臣妾所为何事?”洛泱或多或少感觉到了,今日皇上召见自己,目的不纯。

“没什么,只是朕,想你了。”

洛泱看向桌上的两个酒杯,笑笑。

洛泱顺着皇上意思,坐到他的旁边,喝了皇上递来的酒,等了等,说:“皇上的酒真热啊。”

皇上笑着说:“是啊。”

洛泱放下酒杯,说:“皇上都早早备好了,怎么也不告诉臣妾啊。”

皇上说:“这话怎么说?”

“酒杯里的酒是凉的,这个季节,皇上应该都是喝热酒才对。臣妾想这酒应该是打热了以后,就和皇上一起侯着臣妾了。”

“算算时辰,应该是臣妾见到李玉来之前吧,皇上不会这么没诚意,让臣妾故意喝凉酒吧。”

皇上轻笑。

“酒杯是在李玉通传臣妾前放下的,而且是和皇上的一起吧,不然御膳房还得跑两趟,所以说,皇上早就准备召见臣妾,也早早备下了这酒吧。”

“朕只是,想问问惢心的事。”皇上神色有些冷淡地看向洛泱。

“惢心的孩子,安浩皛应该也禀明过了吧。”洛泱也是淡定,回看了眼皇上。

“朕……”皇上有些语豫,他不想挑明了自己不信任安太医,更不想与洛泱生疏。

“皇上,不信臣妾吗?”

皇上愣住了,的确,自从孝贤皇后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相信过一个人了,“朕,朕,信你。”

洛泱也心满意足地笑了,那笑很甜,不似皇帝的回答般,犹豫是否展露。

“皇上,臣妾也有一事,想要问您。”

“你说吧。”皇上此时也回过了神,表情又严肃起来。

“大婚当日,皇上所说的,‘代替姐姐’是什么意思?”洛泱盯着皇上,盼他吐出谜底。

“朕,派去找如懿的人说,如懿,所住旅店走水,人已经死了。”皇上神色黯淡,似乎提及了那个心底的疮疤。

“死,死了?”洛泱不可置信地低语,一遍又一遍。

皇上也不想再说了,命人熄灭了所有的灯。

洛泱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一方面是因为姐姐的死,另一方面,她在想,皇上接纳自己,难道是因为姐姐的死吗?

过了几日,到了皇上皇后共同入画的日子。

洛泱本来也应该高兴,只是姐姐的死,搞得洛泱闷闷的,还要靠着皇上一直说些趣事,提着洛泱的精神。

洛泱坐到了那张椅子上,大大的、宽宽的,她也体会到了,孝贤皇后当年的感受。

中间,画师郎世宁还不住夸赞,皇上洛泱,表情恩爱,让二人把手牵上。

皇上握住洛泱的手是,打了个寒颤,问:“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可是被风打到了?”

“的确,被冷风扑着了。”洛泱漫不经心地回答。同时她也在嘲笑,这个“阿谀奉承”的画师,因为现在自己眼里哪还有皇上,一心只在姐姐的死上,应该吧。

惢心候在门外,正好与路过的江与彬撞了个正着。

“好巧啊。”江与彬尴尬强行地打了个招呼。

“嗯。”惢心没想多搭理他。

“你在这,皇后娘娘是不是也在里面。”

“郎大人,正在给娘娘和皇上作画呢。”

“哈,这样啊,惢心啊,安太医给出的方子、脉案我可都看了,你的孩子还活着吧。”

惢心听到这话,神色明显紧张起来。

“启祥宫现在失势,我又想为皇后娘娘做事了。”江与彬笑笑,眼神贪婪地看向惢心。

“当然我知道,我背叛过皇后,她不会再用我的,我也不会自讨没趣,只是我还想要,你呢。”江与彬说。

“我和李玉已经成亲了。”惢心明显已经有些不适了。

“你放心,宫女和太监的亲谁会承认啊,连皇上都不认。只要你装傻,那傻子也说不出什么啊。”说完,江与彬摸了摸惢心的手。

惢心已经从刚才的不适变成反胃、恶心了,这是容珮冲了上来,挡在惢心面前:“江大人,请你自重。”

说完,容珮领着惢心离开了。

看着二人离开,江与彬也欣慰地看了二人一眼。

过了一会儿,洛泱出来,容珮就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江与彬?本宫本想念在他曾善待过惢心的份上,饶他一命,看来如今,是不得不除了他了。”洛泱轻拂去了袖上的灰尘。

又过了几日,愉嫔来翊坤宫与洛泱聊天,中途不知怎的,愉嫔突然恶心晕眩,洛泱就连忙派人去请安太医。

安太医把了脉,说:“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小主已经有近两个月身孕了。”

洛泱知道后,也没有太诧异,毕竟舒嫔的避孕药,是她命安太医,换了一味药,故而失了药性。

只是洛泱不知,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皇上知道此事,心情复杂,沉思良久,才下了一道,晋舒嫔为舒妃旨意,许她这次南巡就在宫中。

“南巡,南巡。”洛泱喃喃。

“是啊,上次东巡,皇上还是和娴贵妃一起出去的啊。”惢心笑着说。

“嗯。”

“告诉江太医了吧,愉妃这胎由他照顾。”

“告诉了,只是主儿,您不怕江太医会对舒妃不利吗?”

“他真正照顾的,也只有这几天,之后他会随咱们的队伍,一起南巡,等舒妃召他回京途中,再把他了结。”

“是,安太医的药也开好了,保证不会伤害到舒妃母子。”惢心说。

“嗯,那就好,但愿不要生出什么变故啊。”洛泱有些担心。

“主儿,奴婢有个不情之请。”惢心小声说。

“什么?”

“奴婢想,跟着刺客回京,等把江与彬刺杀后,就回李玉的宅子里。”惢心满脸向往道。

“的确也无不可,本宫也许你出宫,只是怕你受不住啊。”

“奴婢可以的,说着她强撑了个微笑。”

“那就这样,剩下的,就等到南巡吧,本宫回想你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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