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激将法才管用
明风致看着桌上的酒坛，不知该如何是好，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佩芝听下人说，家主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晚膳都不曾传进去。“家主，奴婢送些吃食进来。”佩芝敲了敲门，明府着实乱得很，那些用老的仆人都是郡主的人，一应不听明风致的，她与山川足足清理了两日才将那些不听话的下人们尽数都换了，新来的又事事生疏，这些日子实在劳累太过了。
“哦，进来吧。”明风致开了门，佩芝带着两个小丫头提着食盒进来布菜，见了桌上的酒坛，那可是鹤家大爷亲自酿的烈酒，想来家主又去找过二爷了。“新来的厨娘是景州、宋州的，手艺不错，您多食一些才好。”
“这府里有你打理下来，也都顺趟了许多，着实辛苦了。”让佩芝当管事一职是山川力荐的，如今来看，鹤二说话句句应验了，山川确实比他有些才能，最起码慧眼识人这一块儿他是不如山川的。“只是这后堂之事合该是女主管事方才长久，家主还是多在夫人身上用用心思。”丫鬟管后堂并非长久之计，何况明府乃是大门户人家，若夫人那边迟迟不肯掌事，迟早这后堂的管理权又会被郡主夺走，那明风致之前的反抗也都徒劳了。
“我知道了。”听着佩芝的劝解，看来她在小鹤府时没少听说主子之间的事，这也一贯是鹤二的做派。“那是鹤家家主亲手酿制的烈酒，叫做三日不醒神，家主少饮一些才好，不可贪杯伤了神。”
“我听鹤二说，是白姒要跟他同房……”
“家主图听别人家的私房之事作甚，好生眷顾着夫人才是，快快趁热吃了饭早些去陪夫人吧。”佩芝柳眉一挑，莫不是家主还记挂着白姒么？再说，探听他人私房密事实也不该是男人所为，便是女子也难说那些羞涩之话，佩芝摇摇头，领着丫头们出去了。明风致自知刚才有失身份，只好自顾吃着饭食，心里骂了自己一通，如今既然敢做了家主，以后说话做事合该稳妥一些才是。
大概有了五六日，也不见明风致回平仲园来过夜，牧丽说他都是睡在书房，想来是那日的话又让他有些知难而退了，也罢，他若是那样软弱怕事之人，她南宫玄月也不该喜欢那样的人，少亲近些也好。“前面传话来，说是，今日鹤园送了请柬过来，五月初三鹤二爷大婚，家主说让您预备着贺礼，一道要去鹤园的。”牧丽从外面进来说到，便是来传话的也只是一般的小厮，家主怕是对小姐已经没了耐性了。
“白姒最贪财，就把那对金葫芦瓶、一对的翡翠鸳鸯镇纸和哥哥送来的那尊羊脂玉送子观音都用绒布、红绸包起来，再来就是红珊瑚念珠两串、珍珠步摇一支，还有这个中原人最喜欢的和合二仙，不对，她可不懂这些，就拿些金啊银啊能换钱的，不不不，干脆啊，金元宝装了满满的一梨花木雕花的盒子最好。”玄月立刻指挥着下人从库房里找出她清点出来的东西，她所认识的白姒只爱钱财，想来这该是最合她心意的贺礼了。
“家主可说过今天要过来用膳？”一切都准备妥当，玄月叫来牧丽询问，牧丽摇摇头，她也好几日没正经见过家主了，玄月摸着下巴，眉头一挑，“去准备些糕点，我亲自去书房看看。”
“小姐一个人去吗？”牧丽把糕点放进食盒，“嗯，不必跟着了，反正那个老妖婆如今也作不得什么幺蛾子了。”嘴上虽然如是说，还是有些担心，从墙上摘下九节鞭扣在后腰之处，以备防身之用。
书房，明风致正跟山川商议着要把几个货场的管事如何巧妙的换成自己人，又怕新人手生，一时经营不起来，为了这事明风致这几日都是夜不能寐，山川提议先换了绣坊和染坊的管事，毕竟明家的染绣二坊是老生意了，也一向是由郡主掌管。“染坊有一位只管进料的，叫文清的，二十几岁的样子，原是我从货运路上救回来的孤儿，在染坊也有五六年了，可先用他……”
“我觉着不然，忽然易主，下面的人自然是人心惶惶，生怕祸及自身，自然不愿好好做工，适得其反罢了。”玄月在门外听了几耳朵的谈话，大概猜到了其中含义，说着话就进了书房，山川站起来行礼，“夫人。”
“你怎么来了？”明风致颇为惊讶，难得她会主动来看他，还带了糕点，“山川，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你也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如何做才好。”
玄月放下食盒，四下看了看，原来书架后置了一张床榻，被褥和被子都收拾过了，还点了凝神的香，还以为他在这里藏了什么女人呢。“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明风致收好账本，打开食盒，只是厨房里做的普通糕点罢了，并没有什么新奇，他还是拿起来吃了几口。
“没什么，好几日不见你来烦我，过来看看罢了。”
“近日事多繁忙，怕回去晚了打扰你休息，干脆就在书房睡下了。”明风致点上茶炉，坐下来煮上茶，窗外的风有些急促，空气也是湿漉漉的，大约是大雨将至了，“对了，给鹤二爷的贺礼都备好了？”
“备好了。好了，看也看过了，我回去了。”
“怎么？你不会是在怕我吧，都不敢留下来喝一杯茶？”
“说什么？我会怕你？”玄月干脆坐下来，等着明风致煮茶。
忽来的一阵急风吹开了窗户，吹灭了烛火，玄月轻轻惊呼一声，紧张的按住后腰的九节鞭，明风致吹亮火折子，借着微弱的亮光看着玄月的焦灼的神色，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别怕，是风。”然后点亮了蜡烛，房间亮起来，玄月才定下心来，立刻抽回了手，这混蛋居然趁机占便宜。
“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
“茶不喝了？”
“我是怕你不敢再单独跟我待在一块儿。”明风致轻笑起来，原来什么霸王硬上弓什么日久生情对她都没用，激将法才有效用。
玄月吞了吞口水，“谁说我不敢，我还就不走了，煮茶来。”软柿子明风致还能有什么能耐，不就喝茶嘛，大不了一顿痛揍再跑回家去。“你若不怕，为何还随身带着武器？我若要跟你真动手，你可不是我的对手，不如收起来吧，别伤了自己。”明风致朝玄月张开手，示意她交出九节鞭，那东西实在阴毒，便是傍身所用也实在太过了。
玄月乖乖交出九节鞭，哥哥的确说过明风致武功高强，幸尔是位君子，从不无缘无故与人动手，她偏偏就不信一个软柿子能有多厉害，定是哥哥胡诌出来吓唬她的，“不如我们比试一场？不用武器，只论拳脚。”
“赌注为何？”明风致一听到来了兴致。
“我赢了话，我要明家绣坊。”
“倘若你输了呢？”茶开了，明风致将热茶倒入白瓷茶杯，用小碟子盛着端到玄月跟前，眼珠子一转，“你若输了，便让我亲一口。”
“登徒子，色鬼。”
“就问你敢不敢吧？”
“谁怕谁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明日午时，就在平仲园的大银杏树下。”玄月拍着桌上说到，她一向对自己的拳脚功夫最是得意，在漠北还没输给过谁，就连鹤云归她都没有放在眼里。
“一言为定。”明风致满意的喝着茶，一扫心中阴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