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诺伊尔
一一诺家 · 直系血族城堡
“说吧，”一位黑发红瞳的少年慵懒地将手肘支在崭新的木桌上，以手背轻托着他那略显尖削的下巴，“什么事？”
“诺，诺少，白家那边向庇梦村下了战书，若他们不投降，三日后便攻打庇梦村。”那名下属匍匐在地，话语间透露出一丝颤栗的畏惧。
“呵，”少年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缓步走向那个下属，“白家算什么东西？也敢不听我的话。”
“那，那，我们要灭了白家吗？”
“我们？”少年的语气中，闪过一丝不悦。
“是，是是您，”那下属急忙开口，“您要灭了白家吗？”
“你这是，”少年走到那下属身旁，低头瞥了一眼，冷冷道：“在教我做事？”
那下属眼中露出无限的恐惧，道：“不敢，不敢，我只是……”
话音未落，那下属便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那少年掠过尸体，用桌上的纸巾轻轻擦拭手上的血迹，将音量微微提高：“来人。”
房门被打开，两个吸血鬼走了进来。
“把尸体处理好，扔给我舅舅。”少年说着，出了房间。
一个吸血鬼见他走远了，才开口：“诺伊尔真是丧心病狂，简直就是个疯子！”
“可不是嘛，那个白眼狼还下了通缉令，杀自家父亲。”另一个吸血鬼再次将音量放低，“哎，我听说那天旧王选诺伊尔当新王，诺伊尔还亲手捅了他父亲一刀，他父亲受了重伤，逃了！”
……
他们的声音很小，自以为不会有人听见，但这并不意味着诺伊尔没有听到。只不过他没有去杀他们，只是静静地走在走廊上，脑海中是当年的画面一一
大堂内，聚满了诺家的吸血鬼，所有目光此刻皆聚焦于台上那两位血族身上。
这是诺家的王的传承仪式。
自古以来，诺家的王都是按实力选的，旧王与自己的子孙一对一，谁打赢了谁便是新王，而输了的便会迎来死亡。
可偏偏到了诺言戮这一代，旧王选择了自己的儿子诺言戮为下一任王，并给了诺言戮一把剑，让他杀了自己。接着，诺言戮成了新王。
而现在亦是如此，只不过这次是诺言戮给自己的儿子一一诺伊尔一把短刀。
“诺伊尔，拿着，”诺言戮说着，将手中的短刀递给诺伊尔，“向我刺下去，杀了我，成为新王！”
诺伊尔接过短刀，双手握着刀柄颤抖，他低声道：“父亲，我做不到。”
“快点，诺伊尔，这么多血族看着呢，别让我失望。”
“可……我……”诺伊尔看着父亲，眼中泛出了泪光。
“诺伊尔，听话，快刺！”诺言戮继续催促。
诺伊尔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眸，手指紧扣着刀柄，下定决心般咬紧牙关，猛然将利刃刺入。只听“噗呲”一声，血点飞了出来，打在诺言戮的衣服和有些呆滞的脸上。
……
“诺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那两个吸血鬼乱嚼舌根，要我去杀了他们吗？”那血族边向诺伊尔走来，边玩弄着手中的短刀。
“不用了，又不是第一次，难不成见一个杀一个？”
“哦，”那血族收了短刀，有些失落，“那你刚才杀的，又是他们派来监视你的吗？”
“是，”诺伊尔停下了脚步，瞥了一眼身后的伊兰迪，“他们的人耳垂后有个特殊标记。”
“我倒是没注意过。差点以为你是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了。”
诺伊尔挑眉，道：“那说的不是你吗？”
“我哪有那么残忍？对了，他说了啥？”
“白家下了战书，要攻打庇梦村，他怂恿我去灭了白家。”
“哈哈哈，你说他们派来的人都那么蠢吗？还怂恿你去灭白家。”伊兰迪的语气十分随意，“唉，现在内部不安分，你要是搞出那么大的动作，家主之位还要不要？”
“就你聪明。有我父亲的消息了吗？”
“有，我查到他从诺家的陵墓里取了你母亲的棺材。”
“你这不废话吗？”诺伊尔白了他一眼。
“哎呀，你说现在又是何苦呢？你当初明明和他商量好了，要捅他一剑，你却不忍心捅他，反而捅了自己一刀，现在又为了生存，被迫下通缉令。”
伊兰迪此话一出，诺伊尔再次联想到了当年的画面一一
他的父亲目光呆滞的看着他，好久才道：“小……小尔，你干什么？！”
“父亲，我做不到。”诺伊尔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头晕乎乎的，两眼一黑，倒了过去。
恍惚中，他看见父亲好像哭了；伊兰迪向他跑过来，大叫：“诺言戮刺杀新王，快抓住他！”
然后一群血族涌了过来……
再次睁眼，他已经是在床上了，床边是趴着的是已经睡着的伊兰迪。
……
“不过你做的其实也对，你若是真捅了他，面对那么多血族的抓捕，他可就逃不出去了。对了，你不会怪我当年那么喊吧？”伊兰迪的声音再次打断了诺伊尔的回忆。
“不会，”诺伊尔轻轻摇摇头，“你是为了救我才那么说的。”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伊兰迪转移了话题，“你那心上人可是生活在庇梦村的。”
伊兰迪这句话纯属是玩笑话，来找揍的。
“什么心上人？”诺伊尔反问，言语中带着些许不满。
“布莱克呀。你关注他，关注得我都有点嫉妒了，我们可是一块长大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嘴硬是吧？那我就，”伊兰迪举起一只手，似乎是想打诺伊尔，可看到诺伊尔瞪着自己，又默默把手放下，“只好乖乖地站着，不问了。”
“兰迪，白家实力弱，若是没有其他家族支持，是不可能说什么要攻打庇梦村的。你说，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你舅舅他们呗。”
“证据呢？”
“这到没有。不过，先前就有人传你庇佑血猎，现在白家要攻庇梦村，你若是管了，对你五年后的比武很不利。”
“是啊，没有证据，我们就处于被动的局面。我母亲出生于庇梦村，父亲曾下过令，诺家的所有血族都禁止伤害庇梦村的任何一个人，违者死。我还不是王，所以父亲下的这条令依旧有效，只要能找到证据，我就能更大胆地进行我的计划了。”诺伊尔说着握紧了拳头。
伊兰迪上前，拍了拍诺伊尔的肩膀，轻声道：“放心吧，诺哥，我说过的，就算是拼上我这条命，也一定助你报仇。”
“我知道你会的，但答应我，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死。”
伊兰迪故作轻松道：“那是当然，你这么强，谁杀得了我？”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有你在，谁动得了我？
诺伊尔苦笑一声，道：“可我不能每时每刻都仗着你。”
“那又怎样？”伊兰迪倒是毫不在意。
“不怎样。随便你怎么说吧。”末尾诺伊尔又添了一句：“我懒得管。”
伊兰迪坏笑一声，道：“我说什么你都不管？”
诺伊尔道：“你又想说什么？”
伊兰迪沉思了片刻，道：“没什么，之后有机会再说吧。”
诺伊尔轻笑一声，没在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你刚才说有什么计划？”伊兰迪问道。
诺伊尔道：“很简单，去一趟白家。”边说着，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黑色变成了白色。
（注：只有血脉纯粹的血族，才可以将头发的颜色变成白色。头发变成白色后，攻击能力会增强，自然衰老除外。）
“去白家？诺伊尔，你不会真想灭白家吧？”伊兰迪跟了上来，“要去我去，到时候他们找上门来，我一个人担了。”
伊兰迪平时并没这么冲动，只是一旦牵扯到诺伊尔的事，他的情绪就会不由自主地不受影响。
“你傻了？灭什么白家？”诺伊尔推开伊兰迪，“若白家背后真是我舅舅，那他肯定派人去了白家，现在就等着我去呢。”
“那你还去干什么？威胁吗？知不知道你如果管了这件事，会是什么后果？你舅舅会以你勾结血猎为由，直接把你从王位上踹下来。你去了，就是偏袒、庇佑血猎，就是与整个吸血鬼家族为敌！你还不是王，他们不会听你的，他们会找机会杀了你。”
“难道我不去，他们就不会找机会杀我了吗？难道我当上王，他们就不会找机会杀我了吗？兰迪，你只是不希望我去白家，不要自欺欺人，找其它理由。”
“可是！”伊兰迪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一时塞语，找不到理由。
“我不是去灭白家，也不是去威胁。”诺伊尔打断道。
“那你还去干嘛？”
“帮忙呗。庇梦村的血猎很强，我肯定要去提醒一下白家，顺便易个容，偷偷加入他们。”
伊兰迪的语气这才稳定下来：“你是想借提醒来威胁，顺便加入他们的军队，在内部暗杀血族？”
“差不多。不过，我更多是想借机进入庇梦村。”
“疯了吧你，”伊兰迪的语气再次激动起来，“庇梦村里那么多血猎，万一你被发现是血族，即使你实力再强，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地出来。而且，你该怎么向血族解释？”
“说得也是，”诺伊尔微微点头。伊兰迪见他这么说，才松了口气。
“那从明天起，你就是诺伊尔了。”诺伊尔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露出一个微笑，“一个人扮两个角色，为难你了。”
“我伪装你待在这，你自己一个人去庇梦村？！”
“差不多，我准备先混进白家的军队里。等开战了，我先当那些人类的面杀几个白家的兵，再伪装成血猎进入村庄。”诺伊尔说到这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布莱克曾救过我一命，我对他挺好奇的。其次，我母亲原来就生活在那个村庄。”
“可万一被发现你是血族，或是更严重的，他们发现你是诺伊尔……”
“这就该提到你要做的事了，”诺伊尔打断道，“在此期间，找到我舅舅帮白家打庇梦村的证据，万一我被发现，你就把证据放出来。到时候，大多的吸血鬼注意力都在那些证据上面，就没心思管我了。”
“也行吧。但是真的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去？我们可以留个分身在城堡。”
诺伊尔轻笑一声，道：“你以为我诺言语是那么好骗的？用分身，迟早会暴露。”
伊兰迪最后还是妥协了，道：“说的也是。”
…
一一白家
在大厅的中心位置摆放着一张沉重的橡木桌，桌上铺展着一幅描绘精细的地图，数面微小的旗帜插在地图上的几个关键点，标志着即将发起攻势的目标。两名吸血鬼正襟危坐于桌旁，另有两位则站立一旁，神情严肃。而在靠近大门的位置，几位吸血鬼以半跪的姿态恭敬地等待着指令。
“你们几个去偷袭对面那个村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命令道。
“是！”四个披着黑衣的吸血鬼答完便飞出大厅。
“白族长，明人不说暗话，这两位是我族培养的杀手，我带他们来祝你一臂之力。”另一个血族道。
“那就多谢诺前辈了，”白族长望着眼前两个训练有素的杀手，眼中满是笑意，“不知可否让两位趁我族去偷袭的空档，抓个血猎回来审问审问？好为三日后的战斗做准备。”
“当然没问题，你们去吧。”那个被称作为诺前辈的血族道。
“属下遵命。”下一秒，那杀手便不见了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