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传 · 悲情花玉宫

花玉宫中,安静欢乐了八个月的花玉宫气氛一下子死寂了,变得无比的凝重。各宫妃嫔都在此时来到了花玉宫,庄妃携带着青莲早早候着,顺贵妃与兰答应趾高气扬,而亭妃,玲嫔以及贞贵人,纷纷在场,加上有几分寂寞的暖常在,所有人都到齐了。忘了说,还有皇帝,也是带着沉重心情赶到了。

“也不知娘娘为什么,前些时候胎象平稳的,可是此时忽然不稳,不仅精气不足,而且贫血气短,身体虚弱,恐怕不是好兆头啊。”

太医退了出来,音调带着恐怕的颤动对着皇帝禀报。皇帝摁着胡须,魂不守舍地点点头,也露出难以应付的恐惧。青莲一听这个消息,也不再透过惊惧不安,心急如焚的庄妃来窥探动静,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顺贵妃。不出所料,顺贵妃一脸的惊恐,可是面色不是忧虑的苍白,也不是焦急的通红,而是健康的润色,只不过眉眼动作显得惊惶了。

果然啊。青莲在心中哀叹一声。果然是顺贵妃搞的鬼啊。可是......既然症状都这样了,若是神医转世,也难以摆平彦嫔被——什么呢?——一定是某些草药,搀在了平时的饮食里面,而顺贵妃随时可能下手,肯定时间不短了。难道不祥要再次降临吗?

众人不欢而散。

庄妃焦虑地回宫了。庄妃自然不会考虑到这些点,可是精明的青莲回到白鹿宫的房间里就禁不住失声痛哭。她伏在被单上抽噎,不是急的,而是对未来的绝望。她是为一个善良的女子即将的陨灭而悲哭,是为一个勇敢的母亲很快逝去而哀泣,她深深知道彦嫔是个多么好的人。她保护过大姐,她还与庄妃默默地反抗着顺贵妃,可是她......命运终将还是会抹去一个女子存在的身影啊。

青莲哭着哭着,也就停止了抽泣,只是满面愁容地照着自己泛红的双眼,迷人的长睫毛上还缀着泪珠。青莲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挽救什么了,也就只能这样无力地哭了——她再次哭出了声来,伏在枕头上,抽动的肩膀所昭示的悲哀与无力,难道真的只是命吗?

......

青莲迷迷蒙蒙地睁开眼,这根本不是她生物钟所规定的起床时间,可是......一双白皙的小手摇着青莲,青莲定睛一看,哦,是一张雪亮雪亮的圆脸蛋,杏儿急急地唤着青莲:“昭贵人!”

“杏儿,怎么了?”青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刚刚花玉宫有人来信——彦嫔娘娘不好了,她喊着痛,就要生了!”杏儿一擦额头上的汗,叫唤道。

“怎么?”青莲猛地跳起来,很快,她洗漱了一番,打理好自己的面容,然后就更衣,接下来便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她急速地上了轿,然后啪啪啪加大速度往花玉宫赶。青莲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外面侯着了。

“娘娘怎么样?”青莲满头大汗,问一个太监。

太监摇了摇头。青莲也不顾什么,也跑了进去。此时,产房门外,聚集着一帮人。有大汗淋漓的庄妃,有跋扈隐藏得很深的顺贵妃,也有玲嫔兰答应等。青莲把耳朵贴在了门上......

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嘶哑而又尖利,——这不是人的声音啊,可是里面不就只是一个善良勇敢的女子吗?青莲听着心都要碎了,那声音嚎叫着,如同腥咸的海风所刮过的呼啸配上刺啦刺啦裂开的恐怖声音!或许这情景也就只能有一个字来说,是恐怖,只能是恐怖。

除了尖叫,还有脚一蹬一蹬的,还有接生婆,宫女等焦急的呼唤。也就那么一刹那——死神飞来也就这么一刹那——叫声弱了下来,留下的只是不断不断仿佛要断裂的微弱而又短促的喘气,所能带来轻微哭腔引发的无力低吟。青莲可怖地想:完结了。

叫声越来越弱,直到完全没有。一瞬间,那么一片死寂,忽然,房间里面响起一片哭声:“娘娘!”“彦嫔娘娘!”哭声淅淅沥沥地刺着每个还存有良知者的心。庄妃滑落在地上,再也无力支撑,放声大哭起来,而青莲也退到一边,尽量不引人注意地默默流泪。可怕的时刻终于来了。

这时候门开了,皇帝闯了进来。他看见众人这么一副模样,脸上也是闪过惊惧的阴影,门,在他颤抖的命令下嘎吱嘎吱地打开了......

房间里,宫女或太监脸上都满是泪痕。青莲走到床前,床上躺着一个人。她有着削瘦的脸蛋,眼睛微微睁开,凝固的乌黑的眼睛无力地瞪着上苍,满是难言的幽怨。彦嫔脸色跟一张纸一样白,手早就凉透了,嘴唇就像枯萎的花儿一样,失去了明艳的色彩。庄妃扑到彦嫔身上大哭,叫着:“彦儿!”其他人也被这胆战心惊的惨象震惊了,无论是真心还是伪装,都泪流满面。

“孩子呢?”

停了半晌,皇帝的嘴唇才微动,说出来短短的一句话。太医擦擦汗,走上来汇报说:

“皇上,恕微臣有罪,未能保全娘娘。不过微臣尽己所能,保住了孩子——是个公主,皇上。”

但是,无人因为公主而欣喜,还是都浸润在悲哀之中。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提起给公主起名,皇帝顿了顿。

“彦嫔爱子心切,如同太阳明媚的春天,令子女心存感爱。”皇帝悠悠说,“就叫‘阳春’吧。”

青莲悲哀地注视着那个公主。她注定是令人同情的,生来就没有了母亲。不过她也是一个幸运,她是一个公主,而并非一个男子,可以逃过顺贵妃的屠刀。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就对庄妃说:“庄妃,朕看你平日与彦嫔交好,朕便令你抚养阳春,如何?”

“臣妾万死不辞!”庄妃声泪俱下,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被触动,伏地而泣。

皇帝扶起了庄妃,然后又吩咐了一下。这一场注定的悲哀就散场了。

青莲叹息着,但是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决不能因为悲情而放慢脚步,为了大姐,她还是得快步跟进——属于昭贵人的时代终将到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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