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嫁衣(六)

陆平:阿梨,跟我走吧,今日我便赎你回家。
那是一位衣衫破旧的书生,但是他长得却极为好看,温润如玉。
只是,当他身旁的女子映入阮晚晚的眼帘时,一切都黯然失色了,此女子长得极为貌美,身材曼妙,她一袭红裙,眉若远山含黛,肤如凝脂,眼似秋水清澈,气质清冷,简直就是一位倾城佳人。

楚梨:你……哪来的钱?
女子看着他手里的银票,面色一惊。
一介书生,朴素无华,身无分文,又哪来的这么多钱财去赎她?
陆平:我……我把我爹生前留给我的玉佩给变卖了。
话音刚落,他的面色也跟着窘迫起来。
她心里轻轻地咯噔了一下。
楚梨凭着倾国倾城的容颜,婀娜多姿的身材以及娓娓动听的嗓音,在城里成为了最有名的戏子,有许多达官贵人的追捧,而面前的男子却只不过是一介贫苦书生,可他也是唯一用全部身家来赎她的人。
而陆平之所以对楚梨如此着迷,都要从那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说起。
那日,他落了榜,心里有些微微失落,他差点被马车撞了去,有一双纤细玉手拉住了他。
当他抬头看向她时,微微有些愣神,因为面前的女子实在是太美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绝色美人。
她一袭雪白的长裙,裙摆随风飘舞,身姿纤细,容色绝美,一头青丝随意地披在肩上,用一支白玉簪挽着。
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在她的青丝间,仿佛像是从画中走来的一样,令他久久移不开眼。
她的美眸轻轻扫过他,眉头微蹙,显得有些担忧。
楚梨:你没事吧?
陆平:没……没事。
他鼓起勇气。
陆平:请问姑……姑娘的芳名?
他的眉眼之间似乎有着一丝不安,仿佛在掂量着自己的言辞,然后轻轻地望向她,仿佛在寻找着她的回应。
她大大方方的弯唇笑,笑容美艳动人。
楚梨:这位公子,小女子名为楚梨。
自从那日起,陆平对她一见倾心,爱上了这个叫楚梨的美人。
哪怕后来得知她是一介戏子,他也并未因此放弃对她的一片痴心。
她步伐轻盈,一袭彩衣仙人步如履祥云之上,纤纤玉指呈兰花往前方一指,再往回一扣,浓妆墨眼下一双含情眼惹得台下人心弦荡漾,清日扶光如星河般透过戏楼子那一方木雕窗泻在台上,星移物转,沧海桑田,水袖一挥,翩翩间唱尽秋苦,一丝一缕婉转悠扬,朦胧间让人痴醉,戏幕起,戏幕落……
他迷恋于她站在台上的风采,也迷恋她私下的温婉如玉。
他觉得自己此生非她不娶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花掉自己手头所有的钱财,只为见她楚梨一面。
后来他终于得偿所愿,见到了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
楚梨自然也对他有些印象,是之前差点被马车撞的俊俏书生。
但是似乎他的眼里蕴含的情感和其他客人有所不同,那是一种真挚,炽热的爱意……
陆平:阿梨,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陆平:你愿意做我一生的妻子吗?
那日陆平流露的爱意太过真挚、炽热,在这严寒的冬日给予了她一丝温暖,也融化了她的心。
因为她身份卑微,没人会愿意娶一介戏子。所以听到陆生说要娶她为妻时,她心里生出几分甜蜜和忐忑。
戏子和书生会有什么好结局吗?可是她一次次被陆生的温柔给攻陷了……
情意浓浓之时,陆平靠近她,在她的额头前落下一吻。
陆平:阿梨,等我来娶你。
她望向他充满着真挚情意的眼眸,内心疯狂跳动的心脏仿佛在告诉她:就这样嫁了吧。
陆平也没有让楚梨失望,他毅然决然地抛下所有,甚至他的娘亲责骂他,他也没有丝毫悔意。当他凑够了赎她身的钱,他迫不及待地跑到他面前。
陆平:阿梨,我来赎你回家了。
她的心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扔了一块大石头,还在泛着波浪,一圈又一圈。
他牵起她的手,眉眼含笑,温柔地看着她。
陆平:阿梨,我们回家吧。
陆平:以天地为鉴,我此生定不负你。
楚梨:好,陆郎……
她似乎也被这一幕感动,眼尾染着一丝红,唇角笑意却温柔,有种别样的风情。
画面一转,树上挂着胭脂红的纱布,窗户上贴着囍字,红烛摇曳。
村里的人得知陆平娶了一位绝色美人,都纷纷过去想要一睹芳容。
从花轿缓缓走下一位绝色佳人,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凤冠霞帔,红唇皓齿,一颦一笑都令人魂牵梦萦。
村民们从来就没有见过如此绝色佳人,纷纷都愣在原地。
新郎一袭红袍,风度翩翩,嘴角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他牵起楚梨的手,踏入挂满红绸的礼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夫妻对拜,礼成!”
周围村民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和欢笑声在阮晚晚的耳边响起。
画面又一转,一个妇人手中拿着木棍,面色阴狠,对着跪下的女子恶语相向。
“你这个扫把星!娶你这个戏子本来就丢尽脸面了,你还嫌不够,现在害了我这唯一的儿子你才满意是吗?!你给我滚出陆家,我们陆家没有你这个狐媚子儿媳!”
妇人的尖酸刻薄,女子的低声哭泣,她双手紧紧攥住衣角,默默忍受着婆婆的谩骂和侮辱。妇人似乎还是不解气,拿着木棍又狠狠地打了下去,楚梨实在是太疼了,她哭哭哀求婆婆不要再打下去。
楚梨:明明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这样的!明明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
阮晚晚发现楚梨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这是她内心的呐喊。
妇人打也打累了,冷眼撇过伤痕累累的楚梨:“哼,下贱胚子一个,如今连累我家陆平,你可满意了?说不定你就是故意去洗衣服来去勾引赵四的!我们家可不认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这时,陆平慌忙走了进来,他看着楚梨一身的伤痕,紧蹙眉头,满眼都是愤怒和心疼。
陆平:娘,怎么能这么对阿梨?她是你的儿媳啊!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楚梨,尽可能不碰到那些触目心惊的伤口,对于他母亲为何如此生气,他自然是知晓的。
几天前,楚梨依旧被恶婆婆刁难着,每天起早贪黑,烧菜做饭,洗衣晾衣。那天,她端着装满脏衣服的木盆朝着后山小河走去,而她身后却尾随着一个色眯眯的赵四。
正当楚梨走到河边坐下来要洗衣服的时候,那赵四从身后一把抱住了楚梨,欲行不轨之事。
当楚梨要喊救命的时候却被赵四死死捂住嘴巴,她多么希望陆平这个时候能赶过来解救她,可是并没有……绝望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过……
陆平这个时候也发觉楚梨比平时要晚回来,有些担心便来到了后山的小河边,发现赵四正对楚梨行不轨之事,他怒上心头,一把推开了赵四,那赵四就毫无防备地被推到了河里,正巧他后脑勺碰到了石头,就这样昏死过去,沉入河里。
楚梨忍不住哽咽,鼻尖凝起酸涩,眼眶微红,潋滟的眼眸酝着晶莹,在他推下赵四的时候,她神情惊讶,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慌张,陆郎,杀人了……
陆平紧紧抱住了衣衫不整的楚梨,他心想难道美貌也是一种过错吗?但此时的他神情异常平静,他一直都知道赵四常常侮辱楚梨,他恨透他了,如今他终于死了……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
夜深了,陆平把楚梨安顿好,妇人连忙打包好了陆平的包袱,她微声颤抖着:“儿子,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别在这村子待了。”
陆平:可是我走了,你和阿梨怎么办?
“你还管她作甚?!如果不是她,你怎么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陆平:可是娘,我不能辜负阿梨,她是我心爱之人,我怎么可以抛下她独自离开呢?
陆平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眼里早已没有那真挚的情意了,也没有半分愧疚之意,或许,他更爱自己。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阮晚晚:真是虚伪至极。
阮晚晚看透了陆平,他简直就是一个虚伪小人,嘴上说着动听,但是行为举动却骗不了人。
“平儿,你就去安城谋生吧,到时候村里人问起我来,我就说我们家花销太大,你已经去安城找差事来养活我们了。”
陆平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他看向他和楚梨的房间,眼底流露出几分不舍,轻轻叹了口气。
陆平:娘,记得帮我好好照顾阿梨。
最后,他抛弃了楚梨,踏上了走向安城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