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如此，也过了数日，除去九婴时不时的骚话，日子也倒可以。
第十日，九婴回来，屋子里沉闷，他打开窗，玉清池坐在床头，瞧见外头圆盘似的月亮。
九婴回头，见玉清池满身月色，痴了片刻，笑道:“师兄，今日是十五。”
玉清池:“嗯。”
九婴走到床边，一把把玉清池抱起来，玉清池大惊失色，生怕会摔下去，搂住九婴的脖子，道:“你做什么？”
九婴一笑，露出几颗雪白的尖齿，道:“走，咱们去看月亮。”
玉清池“啊？”了一声，九婴已经抱着他走出去了。
玉清池不喜欢这种姿势，挣了几下，九婴把他放下来，玉清池刚要说自己能走，就被九婴背起来了。
九婴道:“你若不想，我们就回去。”
玉清池闭上了嘴。
太久未出那方窄屋，外头光景，花色清风，蟋鸣鸟语，皆叫玉清池失神。
九婴道:“师兄记得么？以前，你也曾背着我看过月亮的。”
玉清池想了想，道:“是么？”
九婴声音沉了些，道:“小时候，我从山上摔下来，摔断了肩骨，师兄抱着我，一日三餐哄我吃饭，夜里天热，师兄守着我，甩着扇子哄我睡觉，我痛的睡不着，师兄就背着我出来看月亮……”
说着，九婴摇头笑道:“那时候，我还很小，会啃师兄的肩膀，啃破了师兄好几件衣裳……”
玉清池道:“原来，你还记得。”
九婴面色一白，霎时说不出话来。
对了，恩将仇报的，从来都不是他仙君。
二人一时无话。
九婴低头慢慢走，玉清池仰头看着天上。
忽然，九婴脚步猛的一停，似乎是被什么绊住了。
玉清池低下头时，看到数十米园外，站着的另外两个男人。
九婴脚下一点声响，极清极脆，喊道:“爹爹！”
玉清池从九婴身上下来。
腿上猛然一沉，有人扑上来，玉清池踉跄好几步，才站稳了。
一个小孩儿死死扒在玉清池腿上，话都说不清楚，吱哇乱哭，蹭的小脸乱七八糟。
玉清池愣了愣，腿上布料都湿了小片儿，他低下头，好一会儿才道:“念……念儿？”
凌念仰起脸，极好看的一个孩子，面上是种没有血色的白，脖子上的横疤，变成圈细密的针疤，玉清池蹲下，摸摸他的脸，冰一样的凉。
玉清池看看凌念，又抬起头看向凌念，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忽想起那日，逍遥那句“谁知道麒麟帝在琢磨什么法子。
这些日子，得了两口喘息，大抵是因为他们在忙这些事。
凌念环着玉清池，哭了挺久。
玉清池没带过孩子，只轻拍着凌念后脊，一声不吭的哄。
凌念红着眼睛道:“爹爹，我好想你……”
玉清池：“嗯。”
凌念小嘴一撇，觉得玉清池敷衍，抓住玉清池手掌往脖颈上贴，叫他摸那道肉疤，道:“爹爹，我好痛……”
这话是撒娇讨好，却也是实话实说，玉清池对这个孩子感情复杂，他喉结动了动，道:“对不起……”
“伤害你的人死了。”玉清池把凌念抱起，直视他的眼睛:“今后，不会有人再敢伤你。”
凌念少听玉清池表达心思，微微一愣，眼睛眨了三下，还未回神，忽而腰上一紧，被人从玉清池怀中扯出去了。
玉清池下意识伸手，抬头才见三个男人不知何时站在跟前，如同铜墙铁壁，把他笼住。
九婴拎着凌念后领，把他扔到凌渊怀里。
玉清池:“你……”
九婴贴到玉清池怀里，黏糊道:“我也叫你爹爹，师兄也抱抱我吧？”
玉清池推了他一把，没能忍住，翻了个白眼。
九婴带玉清池出来看月亮，却没给人披件衣裳，夜里起风，玉清池打了个颤，被凌渊握住手，披了件外袍。
承华抿着嘴看。
凌渊问:“饿了么？”
玉清池刚要摇头，被放开的凌念抱住了玉清池的腿，道:“饿了……”
玉清池道:“念儿想吃什么？”
凌念想了想道:“桂花糕……红珊姑姑做的。”
玉清池：“……”
红珊照顾了凌念这么多年，凌念会同她吵架，却也是真的很喜欢她。
凌念眼睛很亮，道:“好吃。”
玉清池摸了摸凌念的头，道:“我知道。”
念儿拉着玉清池的手，要带他去找红珊。
玉清池没有动。
他们找不到红珊了，红珊已经不在了。
凌念回头看他。
玉清池瞥过三人，小心翼翼道:“今天，我们不吃红珊姑姑做的了，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在场三个男人眼睛一亮，当即异口同声道:“好。”
玉清池:“……”
……
玉清池将糯米粉、粳米粉、糖霜倒入盆内，拌匀，取出少许粉料作面料用，再加入炒制的干桂花拌匀。
两大一小在桌前看，凌渊在玉清池身边，玉清池手不方便，他替玉清池揉捏面团。
窗子开着，风吹进屋子，面粉落进鼻腔，玉清池侧头打了个喷嚏，鼻子里发酸。
红珊的桂花糕，是从玉清池这学来的。
红珊笨，练功做饭，一样都做不好。
这桂花糕，是玉清池教过无数遍，她才勉强能掌握火候，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也是……玉清池最爱吃的东西。
玉清池架锅烧水，取了只木蒸笼，下面垫上一块浸湿的纱布，把揉好的面团放上去。
做好这些，玉清池被九婴捞回去抱在身上，承华眼神扫了玉清池一眼，玉清池全身发冷，从九婴身上挣下来，在凌念旁边端正坐好。
一顿饭不能只吃桂花糕，凌渊记得玉清池爱吃的每一道菜，起锅先煲上了汤。
凌渊不在人前下厨，却有不错的手艺，很小的时候专门为玉清池学的，除了玉清池在的时候，谁也没那福份尝。
凌渊可以伺候玉清池一辈子，哪怕他疯了、傻了、瘫了、坏了，他可以容忍玉清池的一切，唯独，玉清池不能离开他。
虐待和暴力的起因，皆是求而不得。
也许，这屋里的人，不止他一个人这样想。
半盏茶功夫，桂花糕蒸好了，承华端上来，桌上已经满满当当。
玉清池打开笼屉，夹了块玉色的桂花糕，一口口吹凉了才喂凌念，三个男人攥着筷子往玉清池碗里夹菜，眼神越来越沉。
凌念岁数小，吃得慢，吃完一块，玉清池再要去夹，笼屉空了。
玉清池疑惑道:“你们不是……不喜欢……”
凌渊从自己盘子里夹出一块，不顾自己眼巴巴的儿子，喂到玉清池嘴里，承华默默灌了口汤，九婴噎哑了嗓子，道:“谁说我不喜欢……”
好容易这顿饭吃完了。
凌念抱着玉清池要和他一起睡，被凌渊扒开，安排在偏殿旁的小屋，凌念哭声很大，可被关进屋子，便没了声响。
玉清池不大放心，要去看看，被三个乾元拖回了房。
刚进屋子，玉清池就被按在床板上，扯烂了衣裳。
玉清池怕了，他被亲的透不过气，用力挣扎，惹得承华不爽，玉清池怕凌念听见，也没发出多大声响。
九婴道:“师兄这样喜欢孩子，不如再要一个……”
玉清池瞪大了眼睛，摇头道:“不……我不愿意……”
承华冷漠道:“没人问你愿不愿意。”
再要一个这话，不过说说而已。
以玉清池现在的身体，这几个人天天过来，还能活命，就已经是极限。
次日清晨，玉清池醒了，他身上又酸又疼，像被车轱辘碾过。
玉清池醒了会神，正要坐起来，才发现他枕着的，不是枕头，是谁的手臂。
人还没走，玉清池心里猛跳，正想着要不要继续装睡，身后有人道:“你醒了。”
是凌渊。
玉清池稍松了口气。玉清池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凌渊道:“过来。”
玉清池顿了顿，不情不愿的翻过身。
两个人贴近了些，玉清池闭着眼，又听人道:“睁眼。”
玉清池深吸口气，睁开眼，离得这样近，玉清池才看清楚他，凌渊满脸惫色，双目发红。
二人对视，玉清池眉头皱着，眼神上下扫过他的脸，又扫过他的腰，眼神忽然一亮，明白了些什么。
凌渊问:“你想说什么。”
玉清池道:“你要是不行，以后就别来了。”
凌渊一怔，还没回过味，玉清池想了想，又道:“嗯……其实偶尔看看也行。”
毕竟，能控制承华发疯的，也就只有凌渊。
凌渊气笑了。他把玉清池死死按住，阴鸷道:“我叫你看看行不行。”
玉清池是真不行。
凌渊此时还有点理智，深吸口气，:“用嘴吧。”
等麒麟帝那股冲动下去，玉清池又要晕过去。
好容易有时间同他单独说话，凌渊低头吻他，一手捏住玉清池鼻子，把人憋醒了。
凌渊较劲道:“我行不行？”
玉清池累极了，生怕哪里再惹他不高兴，道:“行行行，你最行了。”
凌渊这才满意。屋里又安静下来，玉清池快要睡着，凌渊道:“念儿……醒了。”
须臾，玉清池睁开眼睛，道:“我看见了。”
凌渊道:“你喜欢他么？”
玉清池想了想，如实道:“喜欢。”
玉清池喜欢凌念，不是因为他是谁的孩子，只是因为单纯喜欢这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