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玉清池道:“所以,承华想保铃兰飞升?”
逍遥看着玉清池,缓缓点头:“也许。”
玉清池双目一亮,道:“若是这样,就太好了。”
“好?怎么个好?”
逍遥道:“他抢你灵丹,夺你神格,这也算好?你昏头了吧?”
玉清池道:“若承华真有这等心思,他帮铃兰夺了内丹,那下一步便是……给铃兰增补灵脉。”
逍遥道:“这也只是猜想。”
玉清池摇头:“不只是猜想,我那日抽出了铃兰的灵筋,虽仍下劣,却比百年之前要坚韧不少。”
玉清池道:“逍遥,拜托你,拿纸笔过来。”
逍遥从殿中寻了一遭,将沾了墨的笔杆递到玉清池手中。
玉清池写了两段咒诀。
逍遥凑过来看:“这是什么?”
玉衡道:“那日,铃兰断气前,我从他身上摸到张黄纸,上头是这样写的。”
逍遥仙低头看过,道:“这有什么用?”
玉清池道:“仙藤林中有一藏书阁,里头摆的,净是些天界送进来的奇书异志……”
“等等?”逍遥打断玉清池的话,道:“天界往仙藤林中送书?”
玉清池点头道:“都是送来给承华看的,约是不想叫他在仙藤林中待久了,崇武废文……”
逍遥仙沉吟片刻,道:“你继续说。”
玉清池道:“当时我百无聊赖,那些送进来的古籍,承华看过后,我便拿过来读……”
两页书纸,玉清池抚平上头褶皱,指着其中一张,道:“这条诀咒,我曾在书中见过,名为开灵。”
“研习此诀,可阔灵府,健体魄,强灵脉。据我推测,铃兰吞我灵丹,却灵脉甚弱,支撑不得,也许,是承华为他寻来的。”
逍遥道:“另外这张呢?”
玉清池摇头道:“这一张,我实在记不清楚了。”
连玉清池都不知道的东西,逍遥实在好奇,凑过来问:“两张咒诀不是出自同一本书么?”
玉清池道:“这等咒法,行文相近,且用的是南疆小国的僻文载录,应该是出自同一本书。”
逍遥仙手指拂过第二张诀,翻来倒去,来回摆弄,眉头越拧越紧。“怎么?”
逍遥仙道:“这张诀咒,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玉清池道:“见过?”
逍遥仙:逍遥仙闭眼冥想,片刻后,睁眼沉吟道:“好似……是本医书……”
玉清池道:“这咒法同医书毫不沾边,怎么可能会是医书?”
逍遥仙眼神微沉,道:“也许,是我记错了。”
“先不提这个,”逍遥抽回第一张,道:“你可是想习这开灵诀?”
玉清池点头道:“我已拿回灵丹,若能补脉,加之灵咒护持,未必不能灵满飞升,修得圆满。”
逍遥仙觉得玉清池实在异想天开,他这情况,八世历劫,皆败而归。
从古至今,从无二例。
到了此时,竟还不肯放弃。
逍遥仙道:“实话实说,你灵脉断裂甚久,如想修补,难于登天……”
玉清池淡淡道:“登天有何难呢?”
“不去试试,怎知不行?”
“更何况……三界第一仙医,也会帮我。”
逍遥:“……”
二人对视,玉清池眼底燃着微弱的火星,慢慢点燃逍遥的眼神,他道:“好,虽难于登天,但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便会助你。”
玉清池笑了,道了声:“多谢”。
逍遥仙道:“但你切记,你如今虽得回灵丹,但灵脉仍断,不可妄动灵力。你这身子,撑不过灵丹反噬……”
“至于这诀,我还是先去趟仙藤林,将这两条诀咒查个清楚,再修炼也不算迟。”
玉清池道:“好”。
逍遥道:“若此咒是真,我会想法设法,为你护脉。”
今日话说的通透,逍遥仙收好两张符纸,倒是比玉清池还要激动,双目奇亮,迫不及待。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不能叫任何一人知道,他们是不会同意你飞……”
话未说完,门外哐当一响,有人踹开了房门。
玉清池抬头,当即色变,手脚冰凉。
玉清池的三个师弟站在门口,与屋中贴的极近的玉清池和逍遥对视,几个人皆微微一怔。
随即,凌渊大步跨入殿中,一把扯开逍遥,将人踹出一个跟头。
逍遥猝不及防就磕在地上,正脑袋发懵,承华将他扶起来,冷冷地道:“逍遥上仙来得早。”
“逍遥!”
玉清池怕承华再给逍遥一脚,要从榻上起身去拦,被凌渊一手按住,抱在身上。
九婴慢慢弯起眼睛和嘴角,冷笑道:“呦,二位在说什么悄悄话?不妨说出来,也叫我们也听听?”
九婴正揪着逍遥要问出个一二,凌渊抱着玉清池往榻上挪,屁股一硌,从下头摸出来个漆黑色的药瓶。
众人面前,凌渊将瓶盖打开,捏住颗药丸。
凌渊看向逍遥,冷然道:“这是什么?”
逍遥:“这个……”
九婴嗤笑,道:“问他做什么,直接塞他嘴里……”
说着,便揪着逍遥往榻边走,逍遥正要挣扎,被承华一根捆仙索捆了。
玉清池急道:“等等!你等一等!”
无人理会。
眼看那颗药丸要进逍遥肚子,玉清池浑身冷汗,大声道:“是毒药。”
九婴手停下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扎在玉清池身上,玉清池手脚发颤,诚恳解释道:“那个……其实,我真没有想吃。”
承华拍了拍玉清池的脸,冷冷地道:“不知悔改。”
玉清池:“……”
……
逍遥上仙被扔出了偏殿。
门刚关上,玉清池眼前一黑,承华站在榻前,阴影完全把他笼住。
玉清池往床里爬,刚动一下,背上一沉,不知承华施了什么咒,玉清池摊手摊脚趴在床上,张着嘴都透不过气。
九婴蹬了靴,将玉清池拖进怀里,威胁道:“你见过了那女人,还敢寻死……你信不信,你一断气,我就能找人把她一刀刀剐了。”
玉清池脸色惨白。他想要开口,却喘的实在厉害。
凌渊看向承华,道:“把咒解了,不用这个。”
承华收了咒。
玉清池忍不住挣动,头顶有人冰冷道:“师兄动一下,她便断根肋骨。”
玉清池如至冰窟。
三个乾元,也未做太过分的事。
玉清池哭红了眼,小声哀求道:“停一停……”
“太累了……”
“会死……”
凌渊亲吻玉清池的眼皮,道:“你不是想死的么?”
玉清池吓坏了,胡乱抓住凌渊的手。
玉清池昏过去一遭,又醒过来,手都要废掉。
承华时,玉清池哭出了很大声响,他扣住玉清池的手,十指纠缠,淡淡道:“给了你机会。”
“是你不中用。”
玉清池噎了口气,好半晌,才叫出了声。
承华问:“这等蠢事,还未做够么?”
玉清池如同脱水的鱼,腰肢躬起,又重重落下,在承华底下,濒死似的掉泪,他拼命摇头。
昏过去前,玉清池想,他真像个笑话。
这一百年,他的拼命挣扎,隐藏逃避,都好似场声势浩大的闹剧。
只要他还是个废物,最后,仍被死死拿捏在这几个人的掌心里。
若不得自救,天上地下,皆是栖凤殿。
死字是个禁忌,不单是某个人的禁忌。
不管那日,几人到玉清池面前,原本各自存了什么心思,一旦无法掌控的念头生在眼前,男人们最先想到的镇压方式,永远都是施之暴力。
……
乾坤侧殿,关了个罪人。
祸害苍生,其罪当诛。
三位帝君将其擒拿,押在乾坤殿后的囚室。
百花仙同麒麟帝商讨婚事,曾路过几回。不大的园子,破瓦寒窑,半零不落,说是囚牢,更像间荒室。
这日,百花仙心情不好,二人婚期已定,可大婚当即,天魔二界却生动荡,日子一拖再拖,又说一月之后。
百花仙从主殿出来,从偏园路过,恰巧遇见几个丫头在墙下偷懒闲聊,一个矮胖婢女指着园子,探头探脑,小声道:“你们可知道,这里头关了个什么人么?”
旁的一个两个,都摇头说不知。
婢女道:“前几日,有人出去,瞧见外头放了告榜……说是杀了天界新任花仙,害了魔界少主,烧死妖后,还偷了开元仙尊飞升前留下的玄黄镜,搅的乌烟瘴气,把人暂押魔界,一同镇压……”
旁人抽气,道:“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婢女又道:“要是没那么大能耐,怎用得着一同镇压?”
众人七嘴八舌,其中有人说:“兴许比蛊雕还凶煞……”
“那怎么能比,蛊雕是话本里说的厉害,能被个坤泽降服,指不定我一拳也能锤它个跟头……”
“对啊,一个坤泽都能砍死,还算什么凶兽……哈哈……”
百花仙听了想笑。
前些日子无聊,那时外头也还没这些传闻,她路过偏殿,总觉得熟悉,便推门进去了。
里头哪是什么牢房,哪有什么凶神恶煞,就是个破屋,里头栓了个人。
虽见面唐突,后来却温和有礼。
虽是男子,十分病弱,却难掩冠世之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