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承华道:“放松些，是熟人。”

承华毫不吃惊，似乎早知道会有人来。

殿中并没有多少声音，玉清池口中塞着东西，血水顺着镂空的银器往下淌。

玉清池看着他，眼睛一眨，水珠掉在地上，也掉在凌渊心上。

凌渊道:“他咬了舌头？”

承华淡淡道:“没有。”

承华拔出玉清池嘴里的东西，手指探到最里，抚摸最里头的血肉。

“两颗牙而已。”

凌渊重重给了承华一拳。

承华退了两步，拇指蹭过嘴角，擦干净一缕血丝，道：“麒麟帝是个好救星。”

凌渊绕开铃兰的头，走过去抱住玉清池，解开他身上绳索。

玉清池落在凌渊怀里，闷闷哼了一声，神经一松，昏过去了。

凌渊道:“这人，我要带走。”

这话落下，殿中骤然没了声响。

承华缓缓抬起眼睛:“带走？”

凌渊冷声道:“带走。”

凌渊紧了紧怀中的人，道:“下二界集兵十万，虽灭不得天界，但，你也讨不了什么便宜。”

承华冷冷笑道:“你同九婴结盟，倒不如考虑我。”

凌渊道:“同你结盟，灭掉妖界冠华楼，下个便是魔界乾坤殿。”

三界之中，天界为尊，九婴虽同承华癖好接近，看似亲近，但论权利纠缠，是同魔道为盟。

下二界是邪魔歪道，同仙界上天道，分庭对峙，数万年来保持微妙的平衡。

近百余年，麒麟新帝铁血手段，魔界扩张，惹得天界忌惮，多亏玉清池在“邪魔歪道”走了一遭，又叫三界恢复了这平衡。

承华敛了笑意，冷冷地道:“我若说不呢？”

凌渊道:“你驯不了他。”

“他在你手里，会死。”

凌渊脱下外衫，将玉清池裹得结实，承华没再拦他。

踏出殿门前，承华笑了，似是忽然想明白什么。

他道:“也是，魔界天界，本都一样。他在哪里，我碰不到他呢？”

凌渊脚步一顿，随即，又大步迈开。

路上，玉清池睁过次眼，他看到凌渊，眼睛眨过一会儿，忽然掉着眼泪，不大清醒道:“我报了仇。”

凌渊揉干净玉清池的眼角，想起殿中碎了一地的血肉，想起那个人头，道:“我看到了。”

玉清池道:“他叫铃兰……”

凌渊道:“嗯。”

玉清池抓住凌渊襟口，喘息道:“他害了念儿……”

凌渊道:“我知道。”

见着猰貐尸身那日，凌渊便知道了。

凭一颗无法完全使用的灵丹，杀不了猰貐。

他该当场杀了他的，可……鬼使神差，他没下手。

有什么，在冥冥之中，让他做出选择。

玉清池看着凌渊，好一会儿，叹出口气，又闭上了眼。

……

玉清池闭眼，昏了七日。

等再醒过来，刚侧了身子，小声嘟囔声“渴”，便有水递到唇边。

一女子温声道:“你醒了。”

玉清池脑袋发昏，他又做了梦，梦中场景如此真实，可一睁眼，便碎成齑粉。

玉清池抱着头，只觉得口干舌燥，就着杯口浅酌，喝的太急，呛咳两声，呼吸间齑粉都散了。

玉清池唇角淌了些水渍，有软帕贴上来，擦的干净。

玉清池在天界困于直不起身的囚笼，过得还不如狗。许久没有人过这样体贴，玉清池闭着眼叫了几声“红珊”。

没人应他。

那女子道:“头疼么？”

玉清池摇头，等视线渐渐清明，看清楚眼前这人，几乎是当即，脑中便嗡然一响，呼吸都停了片刻。

玉清池嘴唇颤了颤:“仙子……”

女子张开嘴，说了什么，玉清池没有听见，他看这那张脸发怔，直到女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玉清池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面上火辣作痛，不是做梦。

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