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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未语。
玉清池问:“我做的不妥么？”
逍遥表情极不自然，道:“倒也不是，只是……那个婢女，是等红珊死后，才伤尸夺财……可你这……”
玉清池道:“有区别么？”
逍遥咬牙道:“有的。”
玉清池抬眼，眼中暴起血丝，道:“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我要回这双镯子，替红珊原谅她么？”
“你可知道，我昨夜去了兰园，进了红珊的屋子，她的屋里有什么么？”
逍遥道:“什么？”
玉清池道:“什么都没有。”
“她屋里只有一桌一塌，一碗一椅，哦，对了，她房中还有这么个石像，我的石像……”
“我百年来，已无灵丹周转，却仍有些许灵力积存，不是有什么旁人供奉我，为我做祈的，只有她一个……”
他越说越急，越说越快，声音极哑，低低咆哮道:“她照顾了我数百年，又为我照顾了凌念百年，我给了她什么？”
“什么都没有啊！”
“只有这么一双，害得她死无全尸的镯子！”
最后，玉清池道:“是我欠她。”
二人沉默一会儿，玉清池起身道:“逍遥，委屈你了，我们换身行头。”
逍遥道:“啊？”
玉清池道:“我要去趟乾坤殿。”
他要去看凌念，不想叫这身血气，脏了凌念的堂殿。
逍遥仙右眼一跳，当即喝道:“不行！”
“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铃兰，你仔细想想，前日通灵时他说的话！”
听了这话，玉清池想起如意袋，呼吸顿了顿，道:“随他去吧。”
逍遥听出玉清池的声音在颤抖，道:“既然害怕，你为什么啊……”
玉清池解开衣扣，道:“我有场戏，非演不可。”
逍遥仙还要开口，玉清池摆手道:“我意已决，不必再劝了。”
话不投机，二人便都没了言语，逍遥仙火气甚大，脱下外袍，扔在玉清池身上。
逍遥仙咬牙道:“我同你一起去！”
玉清池道:“也好。”
二人一行到了乾坤殿外，逍遥仙开口道:“仙君很有主意，我祝你能活着出来……”
玉清池听他阴阳怪气，倒也不恼，道:“我没想过出来。”
逍遥仙微微一顿，拧着眉毛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玉清池淡淡笑道:“这世上只剩逍遥最关心我……可这件事，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逍遥心口发闷，却终究未再开口。
外头日头正大，外头侍卫一个个耷头垂眼，玉清池道:“这些侍从倦怠如此，看样子，凌渊应该不在。”
逍遥仙：“嗯。”
玉清池从廊下起身，正要出去，忽想起什么，从口袋中摸出那两个被擦干净的镯子。
逍遥仙垂眼道:“干嘛？仙君如今市侩了，还懂得给辛苦费了？”
玉清池没有心思同他打诨，道:“帮我埋在红珊坟前，多谢。”
逍遥仙将玉镯，揣进怀里，道:“好。”
……
逍遥仙走了，四下无人。
廊下阴影之中，玉清池扶住墙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慢慢蜷缩，脸上露出可以称得上是痛苦的表情。
他杀了人。
他没有忍住。
可，他不敢告诉逍遥仙。
如今，他站在乾坤殿前，也许，他还会杀更多人。
他怕逍遥再问他一句:“你为什么。”
红珊死了，没有人站在他身边了。
玉清池掏出那块通灵玉，指尖抚过上头精细雕纹，抬头看了眼天色，烈日当空，已到正午。
玉清池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揉碎了眼底湿红，走出屋影，脸上挂了假笑，大步到了乾坤殿前。
乾坤殿外重兵轮守，方才那批晒蔫了，又换了波精神的，严阵以待。
玉清池皱眉，白日正午，为何如此戒备？
玉清池来不及理清其中端倪，便已到了殿前，眼前刀光一闪，双刀交叉，横于胸口，被人拦下。
领头侍卫是个八尺莽汉，黑脸长须，喝道：“大胆……”
后头话还未落，等看清玉清池那张脸，当即变了脸色，话也变得客套:“原来是仙君。”
“嗯。”
玉清池含笑颔首，心道，这个铃兰，看起来在魔界地位还算不错。
黑脸侍从道：“听闻仙君前些日子去了天界，未想到，仙君这么快就回来了？”
玉清池微微一怔，手指下意识探到腰间通灵玉，笑道:“这不是天界仙主昏庸无趣，实比不上麒麟帝英明，我去玩了一趟，想着还是魔界好，便回来了。”
如今三界，虽无战祸，却也算不得和睦，魔界战士骁勇，却不善谋略，玉清池这话说抬得在场数十人，皆脸露喜色，当场便收了兵刃。
玉清池道:“实不相瞒，今日我来，是想见陛下……”
侍从道:“仙君来的不是时候，陛下未在。”
玉清池自然知道他此时不在，往日这个时辰，凌渊会在承明殿用膳。
玉清池抬起袖子，遮住头顶，继续道:“日头太大，我不想白白跑了这趟，那不如我先进去等他？”
侍从还未开口，人群中走出个高大威猛的将领，十分眼生，他以前到过魔界，当时是个瞎子，根本不知凌渊身边有什么人。
玉清池心下一紧，生怕生出什么意外，却见来人躬了一身，恭敬道:“仙君今日来，是可是来陪陛下用膳的？”
玉清池一愣:“嗯？”
玉清池心道，他也未到承明宫，怎的就要陪陛下用膳了？
将领走到玉清池跟前，大掌在玉清池肩上拍了两下，震得玉清池站不大稳，他大声道:“陛下最近胃口不好，拜托仙君照顾了……”
玉清池:“啊？”
将领道:“对了，仙君不知。自从少主出事，陛下用膳便从承明宫迁到了乾坤殿，仙君稍等，陛下马上就回来……”
“……”
玉清池心跳如雷，当即退了一步，下意识道:“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些事，还是等会再……”
话音未落，随即便听身后脚步嘈杂，玉清池还未回头，便听个声熟悉至极的声音，冷然道:“你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