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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片刻,九婴冷笑道:“本尊本事大不大,你也配知道……”

话罢,九婴骤然出手,一道灵光对准玉清池喉咙直劈而来,玉清池心下一惊,正要闪躲,却见一道金光闪出,硬生生拦在玉清池身前,二人灵力相撞,灵波震荡,在场之人除去凌渊,皆退了两步。

逍遥仙护在玉衡身前,指了指脑袋,道:

逍遥仙:“您身份高贵,怎同个疯子一般计较?”

“殿下怕不知,这人一到天界,被承华仙君关了几日,脑子便不正常了……”

九婴眼神狠辣,冷冷笑道:“逍遥上仙不是同我那好师兄一同跑了,怎么如今,却重登天界,且同个假货如此交好了?”

逍遥仙张口就来:“那日,我同他出了冠华楼便散了,恰好听闻老天君重病,仙界重金悬赏,我便去了。”

“如今,是天君点将,让我护他,我总不能叫人死在我跟前……”

九婴刚要开口,身形一颤,忽的掩住嘴唇,重咳几声。待身子平静,九婴眯眼,眼神在逍遥袍上的上仙云纹冷冷扫过,冷笑道:“真没想到,逍遥仙也会做条好狗。”

说罢,裹着一身夜色,拂袖而去。

逍遥仙回头,凌渊不知何时早已没了踪影。

待魔殿宫口只剩玉清池逍遥二人,逍遥仙才揪着玉清池领子,怒道:“仙君,我求求你,还是装个傻子吧。”

凌渊派人给二人安排好了住处,逍遥仙把玉清池扛回屋,眉头紧锁,面色发黑,煞是难看。

玉清池摸摸鼻子,道:“生气了?”

逍遥仙道:“……”

玉清池道:“我见铃兰在承华跟前自在,还以为他早就被人识破了……”

逍遥仙垂着眼,一言不发。

玉清池左右拉扯几句,却见逍遥仙脸色越发难看,索性也闭了嘴,二人坐在屋中,守着盏绿锈釭灯。

不多一会儿,玉清池就栽着头打起盹。

明寐间,玉清池眼前有了道白色光点,他追着那团光过去,越过漆黑,瞧见一面铜镜,镜身八尺,青铜为框,厚重椭圆,倒是眼熟,似是在何处见过。

玉清池站在镜前,瞧见镜中的自己。

玉清池皱眉,这镜中人……同他一般长相,却眉寒目肃,满脸坚韧,满身血污,身上刀伤剑口,深可见骨,也正看着他。

镜中那人抬手,“哐当”一声巨响,黄铜镜面骤然碎成百千碎片,扎进玉清池眼睛里。

玉清池耳边嗡然鸣响,头痛欲裂,有什么在逼他共鸣。

天旋地转中,玉清眼前忽然一亮,还没来得及瞧清四下,便听霍然一声,鞭响破风。

玉清池低下头,瞧见身上一道两指深的血痕。

好一会儿,他才觉得疼。

皮开肉绽间,玉清池目光剧颤,还来不及躲,下一鞭又落在身上。

冷汗滚落,玉清池看清那鞭,上头咬了细钩,一鞭下来,勾翻血肉,甩了满屋血点。

玉清池想叫,这副身子却显然未全受他操控,咬着嘴唇,满口血腥,却碰背脊挺直,未漏一点声响。

地上皆是钩碎的血肉,饶是玉清池早已习惯忍耐,也早已魂灵剧颤,拼命要从这幅躯壳爬出。

这……早已并非惩戒,是要杀人。

玉清池困在这幅躯壳之中,感受大量失血,一点点的身僵体冷,喉底嗬嗬作响,肺血灌了满腔,被迫共情濒死。

不知多久,身上已没好皮肉,如同一场不动刀的凌迟,胸腔一口薄气终于溃散,人倒下去,瘫在脏血里。

“咳咳……”

玉清池咳嗽两声,全身力道抖散了干净,无力睁眼。

施暴之停下,玉清池头上一痛,被人拖出一道血痕,他道:“你欠我的,你该死在我的手里。”

玉清池想看清那人,这幅壳子已至极限,约是回光返照。

玉清池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想要睁眼,却听得这人口中,吐出几字:

“好。”

“……还你。”

好?好什么好?!

还什么还?

是什么深仇大恨,才要将人生生鞭死?

那人大约疯了,笑道:“又是到死,也不看我一眼,你是多狠的心……”

濒死前刻,他听有人道:“飞升,凭你也配?”

“你做了那些事,还妄想封神。”

“九世轮回,我便杀你九世……”

玉清池忽觉唇角温热,唇齿厮磨间:“滚回去,继续做你的炉鼎便好……”

……

逍遥仙扭头见玉清池没心没肺,拄头大睡的窝囊样子,一拍桌子,喝道:“你就真欠被人一掌打死!”

猝不及防一声爆喝,玉清池打了个哆嗦,那方污铜镜裂得更碎,黑气退散,玉清池猛的睁眼,天旋地转。

他忽然站起来,又站不稳,摔在桌子底下。

一场噩梦,太过鲜活,震得人魂飞魄散。

醒神时,胸口噗通狂跳,死亡的痛苦,窒息的真实,如此清晰,他险些就要爬到墙角去。

逍遥仙看他发愣,凑近道:“你怎么了?一觉还睡傻了?”

玉清池一把抓住逍遥仙手腕:“逍遥,我……”

话至嘴边,原本刻灌入脑中的东西,忽然空白,玉清池张着嘴“我,我……”两声,捂住头抽起气来。

逍遥仙眉心一皱,道:“你想说什么?”

玉清池双目微红,手指插进发间,道:“不记得了。”

逍遥仙看玉清池脸色,顿了顿道:“记不起来,便算了吧。”

玉清池摇头,在头上重重锤了两下,道:“不行,不行,此事十分重要……”

逍遥仙伸手拦他,急道:“一个梦而已,忘了也就忘了……”

玉清池心中苦闷,他想将自己脑袋摘下来,拆开看看那里头有什么东西,闭眼顿了许久,才勉强叹出口气。

“算了……”

逍遥仙安慰道:“你这梦癫症不止这一次了,并非什么大事,明日你便会忘了。”

玉清池一怔,回头道:“不止一次?”

逍遥仙道:“确实不止一次……嗯,自打从瑶池将你捞出来,你便偶尔会有些梦癫症,不过也就当晚神思不清,第二日便好了……”

玉清池道:“那再以前呢?”

逍遥仙道:“再以前,你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便有人跑来折腾我,但梦癫症……倒从未听说过。”

玉清池略忖,又道:“那我这样可是经常?”

逍遥仙:“这倒不是,自瑶池之后,到了今日,一共也就……八回。”

玉清池脑袋愈疼,口中喃喃“八回”,似是要记起什么来,却什么都记不起来。最后只得叹出口气,道:“逍遥,若有下回,一定要我刚醒,便问我梦着什么……”

逍遥仙道:“好。”

二人闲谈几句,玉清池脸色稍微和缓,便又聊回了铃兰。

提起这个,逍遥仙火大道:“胡闹,铃兰哪是这个样子?”

玉清池道:“那他是什么样子?”

逍遥仙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个二三,索性道:“总之,他总不会大庭广众,摸谁那个……那个东西!”

玉清池若有所思道:“那可未必,他一个断袖,上次还摸……”

话未说完,玉清池腰间一亮,低头一看,是鞶带上垂的块羊脂白玉。

这玉巴掌大小,细腻通透,鲜明光亮,垂在玉清池腰间,不大起眼。

逍遥仙仔细瞧了两眼,抽了口气,道:“通灵玉?承华在你身上绑了通灵玉?我就说他怎么放心你独自下来,竟是这样!”

玉清池淡淡道:“也没什么,一块薄玉,仅此而已。”

逍遥仙:“仅此而已?你可真说的轻巧。”

通灵玉,亦称监寮玉。

只施一点灵力标于玉上,便为玉主。尔后,玉主将物赠出,可听悬玉之人所闻,见其所见,知其所感,随时随地,由心而已。

且束玉之人,除玉主断灵,便无可解,扔则还,毁则噬,如蛆附骨,可谓一大恶器。

麒麟帝烙在玉清池手上的奴印,根本不之相比。

逍遥上仙忽想起什么,脸色一青,道:“那岂不是……我骂他的话都……”

玉清池将手指竖在唇边,先叫逍遥噤声,后勾勾手叫他凑过来,小声道:“通灵玉,也没外头传的那么邪,以前在仙藤林中时,我曾看到过短时间断绝通灵的法子……”

“我同你说那些话时,都是捏了诀的。”

逍遥松了口气,又道:“那他不会寻你的麻烦?”

玉清池道:“得了,你以为天帝如此好当,他哪有功夫,时时刻刻都瞧着我?”

逍遥心道:“那可真不一定。”

此时这通灵玉泛了灵光,大概是那边不知听着什么,要与玉清池相通。

逍遥仙怒道:“出来这趟,又是乌金链,又是通灵玉,他有病么?若是舍不得,放不下,直接跟来不就好了?!”

玉清池摆弄玉佩的手指微微一顿,将坠子同腰间如意袋往身后藏了藏:“好了,夜深了,你先回去,咱们改日再聊。”

逍遥仙屁股都未动一下,道:“回去?”

“回哪去?”

“你这好师弟,就给你我二人,安排了一间客房……”

玉清池顿觉头疼:“一间房?凌渊和谁学的如此小气?”

逍遥仙瞥了玉清池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也不知是谁,送出去的礼也能收回,这等不要脸面的事也能做出,还能带出什么大方的师弟……”

如今入世百余年,当年无知书难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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