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墨然麻木的抬起头，地牢的上方，有个小小的洞口，好像生的希望，但对墨然，却是遥不可及。

？？：喂……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那声音的主人，墨然好像十分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来……

？？：我在这里，你看那呢？

墨然（女扮男装）：你是？

墨然·小时候：我是你啊。

墨然（女扮男装）：（惊讶）你……你是……我？

墨然·小时候：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很惊讶吗？

墨然（女扮男装）：（闭上双眼）这一定是梦……

墨然·小时候：没错，是梦。可你在不从梦魇中醒来，你会死的！

墨然（女扮男装）：什么？

墨然下意识的喊出来，可转瞬又平静下来。不过是死，有什么好惊讶的……

这么久的痛苦折磨，已经磨完了所有的意志和信念。死，不过是个更好的选择。

墨然·小时候：你不怕死？

墨然（女扮男装）：若我死了，或许一切就都结束了。

墨然·小时候：（不屑）你就这么点能耐？

墨然（女扮男装）：（不解）什么？

墨然·小时候：没本事的人 才会寻死。即便是死，也是窝囊的死，那你想要那样吗？

墨然（女扮男装）：我有得选吗？

墨然·小时候：从始至终，你都有的选择。只是你，没有勇气去选！

墨然（女扮男装）：你到底什么意思？

墨然·小时候：在白家，你讨好白家人，好让她们喜欢。

墨然·小时候：在师傅面前，你勤奋努力，好让他看得起。

墨然·小时候：在天涯阁，你惩恶扬善，让天涯阁声名鹊起。

墨然·小时候：在山庄，你努力做一个优秀善良的弟子，好赢得每个人都欢喜。

墨然·小时候：从始至终，你都在为了让他人喜欢而活，又谈何去做选择？

墨然（女扮男装）：我对人好，难道是错？

墨然·小时候：你觉得，会有人在乎对错吗？

墨然·小时候：如果有人在乎的话，为何云瑶还会一次次的欺辱你呢？为何毫无仇怨的泊文和秋霜，会折磨你呢？

墨然（女扮男装）：可……师傅对我很好啊。天涯阁的兄弟们，不也很看重我吗？

墨然（女扮男装）：（急得掉眼泪）而且，他们折磨我……也不是我的错！

墨然·小时候：不，错的就是你！

墨然·小时候：是你太弱了！

墨然怔怔的看着另一个自己，她的话，一下击中那颗藏起来，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心。

墨然·小时候：什么是错呢？残暴？虚伪？贫穷？丑陋？

墨然·小时候：你以为，我要说的是这些？

墨然·小时候：不，是弱小啊！

墨然·小时候：最可怕的，并不是那些外在的东西，而是一颗不强大的心！

墨然·小时候：弱就是错，就会失去，因为弱，所以失去也变得理所当然！

墨然（女扮男装）：不是的，不是的……

墨然·小时候：你为什么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呢？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去改变不堪的现状。

墨然·小时候：就像……你当初成立天涯阁一样。

墨然·小时候：若你拿出那时的勇气，白家母女欺负你的时候，你应该反击。服下忘情毒的时候，你应该迅速爱上一个人，然后杀了他。

墨然·小时候：如果你，按当初我说的做，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吗？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什么？

墨然·小时候：当初那个自由自在的玄肆去哪了？看看现在的你，落败得像一条狗！

墨然（女扮男装）：（不停的摇头）不是……不是……

墨然·小时候：（将唇凑到墨然耳边，用蛊惑的语气说到）那么……什么才是呢？

她说的话，仿佛千万条虫子，迅速将墨然包围，让她感到窒息……是，她说的对。

墨然（女扮男装）：是我错了……

墨然·小时候：恨这个世界吗？

墨然（女扮男装）：（攥紧拳头）恨……

墨然·小时候：想要报仇吗？

墨然（女扮男装）：想……

墨然·小时候：能够变得强大吗？

墨然（女扮男装）：能……

墨然·小时候：即便抛弃所有良知，做一个恶女？

墨然（女扮男装）：是。

墨然·小时候：（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就对了。

墨然·小时候：如果我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现在想要什么？

墨然（女扮男装）：我要活。

墨然·小时候：想活对吧，拼了命也要活下去对吧？

墨然（女扮男装）：（发了狠）是！

墨然·小时候：那就觉醒吧，魔族之力。

墨然·小时候：踩在弱者的尸体上，不顾一切都变强吧！

一股热流在墨然身体里飞快流动，她感觉身上的疼痛减轻，神志也逐渐回复清明。

周围的红雾消散，墨然看着“自己”越来越远，情不自禁的踏破红雾，冲上前抱住她。

只见另一个自己艰难的转过身，满脸泪痕。

墨然（女扮男装）：（惊讶）……

墨然·小时候：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走了。可能很艰难……

墨然·小时候：虽说每个人，都想做代表正义的大英雄……

墨然·小时候：但所有故事，也只有一个主角罢了……

墨然·小时候：既然注定当不了英雄，那也不必强求……

墨然·小时候：百年之后，是非对错，谁又能说得清？

墨然松开“自己”，将手搭在她的头上，轻抚额前的刘海。

她睁开一双泪眼，有些惊讶的看着墨然。

墨然（女扮男装）：（温柔的看着她，像是一个约定）无论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会活下去。

墨然（女扮男装）：我我会变强，不惜任何代价！

墨然（女扮男装）：我会让天下人不再欺我，辱我。

墨然（女扮男装）：因为我够狠，够恶，够强！

墨然（女扮男装）：以后，换我来守护你，守护，我们的心！

墨然·小时候：那我就，放心了……

红雾彻底散去，另一个自己也消失不见。墨然慢慢睁开眼，看见了熟悉的地牢，自己仍被吊着。

男弟子：哟，你醒啦！

泊文拿着一块烧的通红的烙铁，正向墨然走来。

男弟子：我刚还想叫醒你呢，你瞧这是什么？

泊文将烙铁举到墨然面前，热气立刻扑面而来，她眉头微皱，轻轻侧过头。

男弟子：（疑惑）怎么不怕了？之前瞧见烙铁就会哭的。

墨然（女扮男装）：（平静）喂，你见过地狱吗？

男弟子：（惊讶）什么？

墨然（女扮男装）：（挑眉）你就不怕，我送你下地狱吗？

男弟子：（生气）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是找打！

说着，泊文便拿着烙铁，往墨然身上烫去，可那烙铁还没挨到墨然身体，便被什么暗器击中。

泊文一松手，烙铁正好砸在他的脚上。当烙铁与他接触的瞬间，发出嘶嘶的声音，那是肉被炙烤的声音。

男弟子：啊！！！

泊文抱着脚跌坐在地上，他的鞋子已经有一半脚背是露在外面，而那面露出的部分，已经被烫得血肉模糊。

男弟子：（痛的大喘气）什么……什么人！

无人应答，空荡荡的地牢里，只有他与墨然两人。

墨然一边露出诡异的微笑，一边挣开锁链。慢慢的，一步步走向泊文。

男弟子：（见了鬼的表情）怎……怎么可能……降魔咒！

泊文抬头向牢门口望去，只见原本贴在那里的降魔咒，已经不见踪影。

千云清拿着一张符咒，从暗处走了出来。

千云清：你说的，是这个小玩意儿？

男弟子：（惊吓）你是什么人！

千云清：盗中之王千云清！

墨然（女扮男装）：你果然是来了。

千云清走到墨然身边，取下她发间的蓝晶龙胆花。

花瓣上，还沾染着她的血迹，他看向满身伤痕的墨然……

千云清：（心疼）笨女人，怎么搞成这样！

不远处的石门突然开启，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女弟子：泊文，你让我拿的辣椒水……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发现地牢中已经挣脱锁链的墨然和千云清。

男弟子：秋霜，快跑！

还没等秋霜反映过来，几乎一瞬间，千云清便飞至秋霜身后。他毫不怜香惜玉的一脚踹过去，秋霜滚了过来。

我只能说:千云清，干得漂亮！

男弟子：（爬到秋霜身边）秋霜……

女弟子：这是，怎么回事？

墨然（女扮男装）：啧啧，死到临头，学做苦命鸳鸯，不矫情吗？

男弟子：（冲墨然跪下）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墨然（女扮男装）：放过你们？

墨然（女扮男装）：（微眯双眼，伸出食指，在泊文面前摇了摇）不行……

墨然（女扮男装）：（语气轻快）但放过你，可以！

男弟子：什么？

墨然（女扮男装）：亲手杀了秋霜，我就放过你。

墨然（女扮男装）：（笑意渐深）同理，秋霜杀了你，我就放过她！

一男一女分别看向对方，眼神从深情，开始变得怀疑，又从怀疑，开始转向憎恨。

可真是出好戏。

前一秒还情意绵绵的情人，这一刻便憎恨对方，巴不得他替自己去死。

果不其然，泊文猛的举起烙铁，狠狠的砸在秋霜头上。秋霜还没来得及出手，便倒在一片血泊中。

墨然看着惨死的秋霜，双眼似乎透着光。

墨然（女扮男装）：厉害啊，泊文，你可真狠啊！

男弟子：（哆嗦）我杀了她，我杀了秋霜，你放过我吧！

墨然（女扮男装）：（冷笑）放过你？开什么玩笑！

墨然（女扮男装）：我可是，恶女啊。

墨然将手伸到面前，冲着泊文轻轻吹了口气。

紧接着，大火将泊文吞噬，整个地牢都燃起熊熊大火。

墨然高昂着头，面带笑意，往门外走去。

千云清紧随着墨然，他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

这里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