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你爱过她吗
护士很快离开,那位李主任过来给苏珩检查身体:“苏小姐,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珩能醒来简直是奇迹,要知道,他们已经准备正式通知家属人无法清醒了的。
冰凉的听诊器让苏珩皱眉:“等……等!”久未开口的嗓子说话很沙哑,声音很小,但还算清楚。她咽了口口水润喉,缓慢清晰地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经过医生护士的解释她才知道:二十岁生日那晚她那个“好妹妹”确实朝她开枪,因为太过紧张没有打中要害。
豪门公子被那女人提前支开,却在半夜赶回想陪她过生日。车子刚到疗养院门口就听见枪响,这才来得及救下中枪的她。
即使救治及时,她也因为失血过多和心理障碍不愿醒来,足足昏迷了三个多月。
她的“好妹妹”因为杀人未遂判了刑,那女人也因为侵吞公司财产被股东起诉蹲了大牢。顺带的,那女人这些年对她做的“好事”也被挖出来,那名“医生”和相关人员也进去了。
这些事她在幻境中已经知道了,可是她这会儿没有半点印象,还得别人来告诉。
黄粱一梦,醒来竟发生了这么多变故,苏珩不知该作何反应。
一个多小时后,那位豪门公子还是来了。
四十来岁的高端商务人士,西装笔挺,手捧鲜花,身边的李秘书戴着眼镜,书生气十足,提着一堆营养品。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看望客户。
不过,苏珩还是看出他比三个月前老了很多,也瘦了很多,或许是那两个女人给他的打击太大吧。还有就是他微微发红的眼睛,明显紧张的肢体跟之前见到时很不一样。
苏珩静静躺着,没对他的到来给出半点反应。他们之间的相处一直是这个样子。
将东西放在床头,陈亦在床边坐下,李秘书知趣地离开并带上门。
良久的沉默后,陈亦终于开口:“小珩,之前的事我也是刚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又是这翻来覆去的话,苏珩耳朵里的茧子都有一指厚了。奇怪的是,这次她没有愤然开口赶他走的冲动。
长达十分钟的沉默,陈亦已经习惯了。他起身准备像之前的许多次那样黯然离去:“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门外的李秘书卡好时间,适时打开门。这套流程这几年他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等等。”
低低的两个字唤回惊喜和不可置信的陈亦,也唤回苏珩的新生活。
她告诉他,她不会刻意与他疏远,但也别想得到太多亲情,因为这东西他们已经失去得彻底。她要像普通女孩一样生活,而他不许干涉。
陈亦几乎是喜极而泣地全部答应。
因为昏迷太久,苏珩住院调养三个月。期间,她按时吃药、吃饭、锻炼,积极配合各种心理测试和检查,剩下的时间就是看书学习。
在专业团队的治疗下,她恢复很快。医院唯一无法治愈的是她的失眠,每晚只能靠安眠药入睡。
她隐约记得自己有个抱枕,只要抱着他就能一觉到天明。她请李秘书去疗养院找找那个抱枕,可所有人都告诉她,在疗养院时她从来没有过抱枕,睡觉一直是靠药物。
因为这事,她多住了一月院,因为医生怀疑她妄想。
四月,医生宣布苏珩痊愈,可以出院!
当双脚踏上柏油马路而非光可鉴人的地板时,当鼻尖消毒水的味道换成清冽的空气时,苏珩笑得如花般灿烂。
天是明澈的蓝,树是青翠的绿,眼前再没有隔断一切的玻璃和防护窗。没有空调的干涉,阳光是暖的,就连汽车尾气都让人感到欣喜。
她蹲在马路边,用手指一遍遍摩擦地面,直到磨破了皮才肯罢休。路沿石的缝隙里有一队蚂蚁在搬运食物,苏珩蹲在那里看了许久。
陈亦和李秘书早就等在医院门口。李秘书担忧地问:“陈总,苏小姐她……”到底好了没有?为什么看起来还是有点不正常?
陈亦肯定地点头:“她已经好了,现在只是高兴。”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庆祝新生。
苏珩知道他们在等她,看完蚂蚁就走到车前。
李秘书递上一个女式单肩包:“苏小姐,这里面是您的钱包、身份证、手机、公寓钥匙,银行卡和信用卡密码是您的生日。”
苏珩伸手接过:“谢谢李秘书。”她打开单肩包,取出身份证、银行卡和一千块钱,转头对陈亦道:“陈总,这些钱暂时借用,发工资还你。”
苏珩对自己的称呼让陈亦一愣。陈总,很官方,也……很好。这是她第一次正式给他称呼。他知道她要强,也答应过不干涉她:“不着急,慢慢来。”
这话是对苏珩说,也是对自已。来日方长,他会用下半生的时间补偿她。
苏珩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陈亦问她去哪里,苏珩如实回答:“去看妈妈。”自从进了疗养院,她十年不得自由,自然无法去看妈妈。
今天,她自由了,康复了,她要去告诉她!
城郊公墓,父女俩第一次同时出现在梁静墓前。苏珩带了一支墨菊,这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花。她似乎最近在哪里见过墨菊,而且很多,但她没说。
她看着墓碑上温婉浅笑的女子,清淡地问陈亦:“你爱过她吗?”
“这个问题只有我们彼此知道答案。”
是啊,感情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明白。妈妈既然选择生下她,至少证明她是爱过的。至于陈总,他是否爱过妈妈对她而言没有太大意义。
这次醒来,她知道自已对陈总的态度变了,不再怨怼,而是坦然,甚至是淡然。
陈亦看着平静的苏珩:“你和昏迷之前很不一样。”她醒来那天,他在病房门口站了半个小时,不知该怎样面对她。而她理智清醒地告诉他要重新生活。
今天,他以为她会在梁静墓前痛哭失声或者情绪激动地指责他,可她只问了这么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