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蔡家上门来
写到这里时，字迹有些凌乱，想是心中伤痛不能自已。
倒数第二段起笔迹不一样，是二舅舅写的。
先是说可惜无缘见到苏珩，要她回信时画一幅画像，好让他看看外甥女。后又说起边塞风光，言语间对现在的生活并无不满。再列举了他当年在京时的故交，说若有难处可去求助一二，但不可太多。
最后一段是写给宋福的，交代他苏珩是苏家正经的小姐，婉园的主人。他之前如何对苏家，之后便如何对苏珩云云。
整整十几页的纸，叙的都是亲情，没有一句不好，没有一句不满，更没有提任何过分的要求。这样的苏家，她心里是愿意亲近的。
苏珩看完信，将之交给宋福。后者看过之后正式行了礼：“小人宋福拜见小姐。”之前他遵从苏珩的意愿叫她珩姑娘，以后却是不一样了。
苏珩虚扶了一把：“宋叔不必多礼。以前如何称呼，以后还是如何吧。”她从不认为自已是什么小姐，她只是个普通女子。
外祖父承认她的身份她并不意外，只没想到他的第一封信是这样的内容。没说自已有多苦，没要一针一线，全是对她这个从未谋面的外孙女的关心。
宋福起身：“珩姑娘，小人这就把账目和下人的卖身契送来。待小人安排一下，便带下人们来拜见。”
苏珩现在是婉园的主人，银钱帐目都是要交给她的。同时，这一大家子的生计、前途也都在她的肩上。之前的苏珩只需管好自已，现在却不是了。
宋福自去安排，沉香和幽檀也忙碌起来。王爷把她们派到姑娘身边，可不光是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的。
现银、帐目、库房钥匙、卖身契……宋福带着账房先生一样样理清交给苏珩。苏珩让沉香先收着，她得空了再看。
前世那个豪门公子决定让她继承家业的时候派了人教她一些本事。那时她根本不屑他的财产，所以没怎么学。要是早知有这么一遭，她定会好好用心。
粗略地看了一眼花名册，婉园除了宋福、沉香幽檀还有十七名下人。厨房两个厨子，两名帮工；洒扫的小厮两个，一个看门的齐大爷，其他人都在铺子里经营生意。
被沉香幽檀代替的两个丫鬟听说被送去了外地，不但改了名换了姓，连容貌都改了。
支撑婉园开销的一共是三家铺子：一家糕点铺、一家小酒馆、一家胭脂铺。三家铺子都是十几年的老店，虽有特色却不张扬，每年能得净利两万多两银子。
三家铺子除了开头几年不景气，后来的收入还算稳定。可惜帐面上的现银只有五万多两，其余的银子都花用在往边塞送信、送东西上。
沉香大概算了一下：“姑娘，皇上的赏金都换了银子，除去这些天的花用，还剩下八千多两；您给了我近三千两，算下来，整个婉园的银子不到七万两。”
七万两银子对平民来说是大钱，可对养着十几口人，还要往边塞送东西的婉园来说太少。这还不算下个月迁坟的花用，不算这次做冬衣、买药材的支出。
如果这次往边塞送东西还是按之前的方法来，光路上就得花去万两银子。苏家现在是被圈禁，有银子也买不到东西，但凡看守的人苛刻些，他们就得吃大亏。
姑娘表面看着对苏家的事不怎么上心，实则心里已经将他们的事担在身上了。加上苏老太爷这封信，她定是更加上心的。
苏珩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要是什么也不做光靠着几间铺面的收入，婉园只会每况愈下。得尽快想办法赚钱了。
她这边正愁着银子的事，就有人送银子来了。
来人是蔡府管家蔡申，带了六七名下人、抬着厚礼。婉园虽背街，平日里也清静，可自从苏珩住进来，明里暗里看着的人不知多少。
蔡申这么大张旗鼓地来，要不了多久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蔡府的来意明面上简单，说是蔡大人谢苏珩救了李氏和她腹中的孩子。除了礼物，蔡家还给了五千两的诊金。
五千两银子？苏珩听到这个数目小小地意外了一下：那蔡老头倒真是舍得。就不是知当他知道李氏腹中的不是他期待的孙子时是什么表情。想到这里，苏珩倒有些为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担忧。
她淡淡地喝了一口茶：“蔡管家，东西我收到了。慢走不送。”两条人命，五千两银子并不多。她收得心安理得。
蔡申却没走，而是背着手，趾高气昂地问：“苏姑娘，我家大人命小人问您一句：您的丫鬟昨日代您回话，说您看诊向来是有始有终，这话可做数么？”
这话一出，沉香皱起了眉：“你这话问得奇怪，你们的府医已经验过李氏无碍，还算不得有始有终么？事情已了还问来做什么？”
苏珩停了喝茶的动作，心中已有猜测。
果然，蔡申扯了扯唇，轻蔑一笑：“苏姑娘昨日说要两条人命的诊金；沉香姑娘又说看诊有始有终。如今我家少夫人还未生产，两条人命可还悬着呢。”
“再者……”他背手踱了几步才道：“苏姑娘给孕妇看诊，当然是母子平安才算有始有终，现在说事情了了还言之过早吧？”
这胡搅蛮缠的本事，也是没谁了。苏珩放下茶杯：“有话直说吧。”她实在不愿看他这番作派。
蔡申这才停下脚步：“我家少夫人胎像不稳，请苏姑娘过府看诊。五千两诊金，得看您有没有那个本事挣！”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自以为学了两手就敢大放厥词，不知天高地厚。
幽檀早看蔡申不顺眼，闻言冷笑一声：“呵！我当是为什么，原是李氏胎像不好了。一群白眼狼，要不是我家姑娘，李氏昨日便一尸两命了！”
她一把将银票扔在蔡申脸上：“谁愿去那恶心地方救那白眼狼的孙子！拿上你的臭银子滚！且看能不能买回两条命！”
沉香接过话头：“求医问药还这般嚣张的人，实是我生平仅见。知道的是你蔡管家无礼，不知道的还当蔡尚书这个主子便是这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