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草芥或珍宝
徐公公一张马脸几不可察地抽了抽，暗中监视的暗卫也是有些惊讶。解男人衣服解得这么……有条不紊、理所当然、脸不红气不喘的女子，头一回见。
若柴蓝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定会将他们全部送去见龙一。
天庆朝极重女子名节。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苏珩做妾都不会有人要。之前她觉得轩辕沉烨不让她给暗卫们看病很是小气，殊不知，他已经是很开明的了。
苏珩根本没发现周围微妙变化的气息，就算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也不会在意。
当她拿起银针时，神情冷静肃穆，所有人兴不起半丝邪念。
一针落下，龙一没有反应；第二针，依旧如此；第三针，龙一眉头皱了一下；第四针，眉皱得更深，脸上有了痛苦的神色；第五针、第六针……
从第三针开始，每下一针，龙一痛苦之色都会加剧，到第十针时，人已经清醒过来，脸上身上痛出一身汗。过去四天，太医院所有太医使尽浑身解数，龙一没有任何反应。
苏珩看着睁开眼的龙一，轻呼口气：“别动，别晕，别妄动内力。熬过这一关，你就能活。”
龙一听清了苏珩的话，也明白自已的处境。他冰冷地扫了一眼苏珩，闭上眼对抗痛苦。
第十一针落下，龙一嘴角涌出黑血，苏珩告诉他：“侧过头，尽量吐。”说完话继续下针。
龙一依言而行，黑色的血很快将枕头染湿。
十二针下完，苏珩直起身子休息，顺便擦了擦汗。双手虽是好了很多，但长时间高精度地施针还是会痛。
她抬手揉了揉伤处，见龙一吐得差不多了才拿起最后一根银针：“最后一针，熬住了！”
第十三针落下，龙一浑身猛地一颤，嘴里发出痛苦的闷哼。脸色迅速涨红，“噗”地吐出一大口血。苏珩将准备好的“护心丹”塞进他嘴里：“稳住！慢慢调匀气息，然后一点点用内力催发药力。”
这枚“护心丹”是用长生井水做的，效果比太医们做的强数倍。
龙一缓过剧痛后，不断深呼吸，很快呼吸顺畅。他缓缓调动内力，感觉到刚才的药丸快速地修复自已的内伤。
苏珩又把了一次脉，确定他没事之后，按顺序拔下银针，放入针包中：“三天之后找我施针，护心丹一天一粒。”
她没再给龙一留自已做的“护心丹”，免得被人发现破绽。收拾好针包、药袋，她取出一颗“提神”的药丸服下：“徐公公，我体力耗尽，能不能休息片刻再走？”
她自是有余力走出宫去，那样的话不免惹人怀疑。
徐公公淡淡开口：“可去厅中歇息。”
“多谢。”
苏珩起身跟着徐公公走，身后传来龙一冰冷的语声：“一月之期，别忘了。治不好我一样要死！”他说的是之前的龙一和苏珩的约定，一个月治好他。
苏珩头也不回：“今天效果不错，只要你别自已作死，二十来天也就够了。”要是一直服用她的“护心丹”，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回到正厅休息了一小会儿便准备出宫。徐公公头前领路，苏珩慢慢跟着。
出了小院，回到和沉香和幽檀分别的地方，却不见了两人。苏珩冷了脸色：“徐公公，我的丫鬟呢？”
沉香幽檀绝不会乱跑，唯一的可能是被什么人带走了。两人虽有功夫在身，但这是皇宫，不能动武，更不能暴露身份。
徐公公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杂家一直在院中，如何知道？”
“说得也是。”苏珩冷笑：“不知可否劳烦公公带我在这皇宫内院找上一找，我的丫鬟胆小，要是吓坏了，万一惊着哪位贵人，你做为引路公公怕是也要担责吧？”
徐公公宫中多年，岂会被这话吓住：“你的丫鬟要是冲撞贵人，打杀了便是。至于杂家要不要担责，就不劳苏姑娘费心了。”
苏珩心中恼怒，低笑了一声：“打杀了便是，人命在你们眼中就如草芥一般不值一提吗？”
“是草芥还是珍宝，主子说了算。”
“她们二人是我的珍宝！你若愿意结个善缘，以后我定会报答；若不愿，大可就此离去！”这皇宫与她天生犯冲，无论是谁要动她的人，她绝不会让他好过。
徐公公似笑非笑：“苏姑娘是打算为了两个丫鬟独闯皇宫么？”
“我为的是人，而非丫鬟。徐公公愿不愿意帮忙，给个准话吧。”
“自是不愿……”徐公公甩了甩拂尘往前走了两步：“不过，你是杂家带进宫的，总得完成这趟差事。跟着来吧！”
他肯帮忙，苏珩自是感激，道了声谢便跟了上去。
苏珩两辈子都没怎么出过门，方向感并不太好。被徐公公带着七弯八拐了好一会儿，到了一处月洞门前。
她远远就闻到清淡的菊香，到了门口香味更浓。徐公公到门口便停下脚步，显然是不想沾惹是非。门内有断续的呵斥求饶声传来，是沉香幽檀无疑了。
“多谢徐公公，麻烦等我一下。”话落，苏珩抬脚进了这处名为“百菊园”的地方。
进到园中，苏珩大概扫了一眼，园子不大，高低错落摆满了菊花。金黄色菊花占多数，粉色、绿色次之，三色菊更次。
园子中间是一座凉亭，因为天气渐凉，亭子四周围了竹帘。清雅的茶香伴着娇声低语溢出，隐约可见里面坐了几名宫装女子，正在烹茶赏花。
她们身后侍立着宫女，全都背对着她。
是以，在她的位置可以从竹帘的缝隙中清晰地看见沉香幽檀跪在地上，两名宫女正拿了竹板掌嘴。
两宫女边打，口中边骂，左边的宫女尖酸着开口：“凭那下人养大的东西也敢称主子小姐，怪不得教出你们这等贱奴！”
旁边的宫女接过话头：“那般粗鄙丑陋之人，便也只配用这等贱奴。打坏了韩嫔娘娘的墨菊，罪该万死！”
宫女说着话，手上不停，竹板一下下打得响亮。
沉香幽檀脸颊都肿了起来，眼泪汪汪又怕又痛地求饶——宋福给她的两名丫鬟是该这样表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