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离开无心院
她竭力维护母亲与陈嬷嬷，因为她们是养育原主的人，她有原主对她们的感情。连带的，她对外祖家也有好感，但不代表可以全然信任。
陈嬷嬷交代她照顾苏家人，但眼下看来，他们并不需要她的照顾。
宋福神色凝重道：“小小姐，和离之事中秋那日才大白于天下。这些年小人想尽办法也打听不到丞相府内院的事，苏家的下人没有理由接林家的夫人回府。当年的事小人知道的不多，但苏家绝对没有不管小姐。个中详情小小姐以后自会知道，当务之急是先办陈嬷嬷的后事，小小姐以为呢？”
和离的事，林成益还真是瞒得滴水不漏！阮心兰派人对付她们，为的是正室夫人的名分；林樱雪要杀她，为的是嫡女的身份。只有她死了，林樱雪才会是林家嫡女。
母亲当年是下嫁，林成益是寒门状元，又勾搭上了当年的成王。外祖一家因林成益获罪，瞒下和离的事，继续以苏家女婿的身份出现在人前，对他有什么好处？
难道是因为那批嫁妆？若和离的事公开，苏家人接回母亲，林府就要归还嫁妆。按那天老夫人的表现来看，那批嫁妆定是价值不菲。
那日在御书房，他还说什么念在血脉之情给她名字和身份，这得多厚的脸皮？林成益说什么念及夫妻之情和离，她连标点符号都不信。只是不知，在苏家获罪的当口，母亲是以什么代价换的和离书。
既已入了这汪泥潭，她已经抽不开身了，那便去看看吧。无论将来她何去何从，都得先将陈嬷嬷和母亲送回去。
苏家这个时候站出来，她心里是感激的，但以后如何，还得看看再说：“既如此，你们以后称我为珩姑娘吧，我称你宋叔。陈嬷嬷抚养我十几年，更为我而死，丧事的礼数我不太懂，她的后事要请你多上心了。”
宋福这时却问了一个跟苏珩差不多的问题：“珩姑娘，小人斗胆问一句，若我们不曾出现，您会如何？”
苏珩略想了想：“办完陈嬷嬷的后事，将母亲迁出无心院，我便会离开京城。”她没说离开京城会怎样，聪明人不必说破。
这子脚下的事非，她不想碰，浪迹天涯或择地安居才是她最想做的事。
苏家是罪臣，苏珩此时也差不离，她跟皇帝和丞相府闹成那样，苏家无人出现，要么无能为力，要么不想理会。
若是前者，她会往边塞一行，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若是后者，给对方去个信交待一下母亲的事便罢了。
她势单力孤不错，却不是非要依靠谁才能活下去的古代弱女子。即使他们现在来了，如果查明当初他们真的不顾母亲的死活，她也不会跟他们有太多牵连。
陈嬷嬷交待的是如果可以，就照顾一下苏家，而非一定要照顾苏家。再者，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女，拿什么照顾他们？
话已说明，苏珩让人进去移灵。
宋福既然被留在京城，能力自是不用说的，该带的人、物只多不少。众人先是祭拜了苏婉，燃了香烛纸钱，和尚们念了经，才将陈嬷嬷安放进带来的棺木里。
遗体安置妥当，所有人换上带来的孝服，宋福喊一声：“起！”八名汉子抬着棺木缓缓出了角门。
苏珩也是一身重孝，她重新给无心院布了毒，才随着棺木离开。母亲还在无心院里，待办完陈嬷嬷的丧事，她就会来接她回苏家的坟地。
天气阴沉，纸钱纷飞，苏珩回头看了一眼那扇关了母亲、陈嬷嬷和林清雪一生的角门，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这样的事屡见不鲜。她这个外来人口，除了接受还能怎样？
改变不了世界，就只能改变自已。
酒楼的雅间里，绯雪跟轩辕沉烨说了龙一欺负苏珩的事，她不着痕迹地将事实夸大了些许，轩辕沉烨和柴蓝看破却什么也没说。
走在队伍前面的苏珩，白色孝衣下那一圈青紫和剑痕根本挡不住。路上的行人看着那一脸刀痕的女子指指点点，却半点入不了她的眼，更进不了心。
皇上下旨让丞相之女死了，可她的身份不是秘密。她现在在人们口中定是不忠不孝，忤逆犯上的恶毒女子。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今天的圣旨称她苏家女，没有阻止她去婉园，那就等于默认她是苏家的人。此时她声名狼藉，相当于给苏家抹黑，皇帝想必是喜闻乐见的。
宋福跟在苏珩身边，自然也听到了那些议论。事实上，这些天他已经听了太多了，都有些麻木了。他打量了一下苏珩，见她神色安定，丝毫不被流言所扰，暗暗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直到苏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轩辕沉烨才道：“找点事给龙一做，别让他有时间治伤。”
绯雪垂首领命：“是！”
柴蓝看她一眼，以为自已掩饰得很好，主子和他没看见她眼里的喜意么？幼稚！
到了晚间，绯雪看着出现在身边的柴蓝：“主子没让你来。”
“手痒，想打人。”
绯雪：“……”
柴蓝和绯雪出手之下，龙影卫有多惨苏珩不知道，她现在只想将眼前的丧事办好。
城南是富商聚居地，衢清巷背对着主街，除了婉园只有两户人家，很是清静。
婉园是三进的院子，里面的摆设和景致都保持着刚买时的样子，宋福并没有擅自作主增减什么。
因为一直有人打理着，办起事来很方便，灵堂三日前布好，一应物品井然有序。
棺木停在正厅，和尚们在做法事，灵堂前有仆人在烧纸，宋福将苏珩带进内院女眷住的地方。
小厅里，苏珩将皇帝赏的金子交给宋福，让他拿去兑换成银子给陈嬷嬷办后事用。
宋福道：“珩姑娘，二爷留了几间不大的铺子维持婉园的花销，这些年下来也小有富余。这些赏金您自个儿留着，陈嬷嬷后事的银子府里出就好。”
苏珩道：“宋叔，陈嬷嬷一手将我带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再说，我的事你应该来还不及禀报外祖父，我也需要时间考虑些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