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霁月

大姜边陲——

落花镇。

雨霁初晴的日子里，阳光透过交错叠加的层云的掩映，为大病初愈的人们带去了一丝希望。但时间带不走亲人离散的忧伤，疫病的瘢痕在这里体现地格外明显。

天空弥漫起丝丝细密的雨雾，泛着淡金色的阳光落到大地上。峡谷里的山荷花渐渐褪去铅华，变得晶莹而透明，一簇一簇，正闪闪的发着光。人们或仰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或忧心忡忡地侍奉亲人服用汤药……有好心的南疆商人在祭坛翩翩起舞，手里拿着木质的傩面具，上下舞动，大汗淋漓。古老而又神秘。

傩舞起，瘟邪祛。

人们希冀着亲人能够早日康复，恢复从前桃花源般男耕女织的生活。

“我就说吧，这疫病跟南疆那些疯子脱不了干系！否则怎么他们一跳舞，这病情就没了呢？”一个青壮年一摊手，指指点点地对一旁的邻居说道。

“巧合吧。不然若真是沈大叔他们下蛊，又何必救咱们啊？等咱们都病死了，直接派兵来攻打不就好了。”

那邻居半信半疑，质问那个青壮年道。

“他们肯定是畏惧我们强大的军队！没错！就是这样。”那青壮年却一口咬死，看起来头头是道。

那说话的青壮年的父亲 ，是小镇上少有的极其有威望的族老，他之所言很有分量。于是连带着他儿子的话镇民们也是相信的。如此一来，落花镇上大大部分的镇民就都纷纷相信了他的一面之言，连带着对待那些南疆来的商贩的态度也都变得极其不友好。

众人看沈老板等人的眼光渐渐变了，有的甚至将他们当成了导致疫病发生的罪魁祸首，纷纷将自己手中的鸡蛋、菜叶扔到祭台上。还振臂高呼着诸如“……滚下来”之类的话。

沈青衫的背部被汗水浸透，汗涔涔的，因为傩戏一旦开始，就很难再停下来了。

“此为傩舞，舞者将与神共舞，共除邪魔。乃是一场沟通神明、祛除疫病的仪式，多盛行于南疆。有道是，人有难 方有傩；傩舞起， 疫邪祛。傩舞本身便有祛除瘟疫，保佑平安的作用，何来巫蛊害人之说？”

逆着光的地方，有一道如清风明月般温和悦耳的声音传来，人们看到一个风光霁月的少年背着大大的竹蒌正迈着坚定地步伐走向他们。他沐着一团光，宛若从天而降的神祗。

人们起先是愣住的，听出这熟悉的声音后便显现出欣喜若狂的神色，他们激动着奔了上去，将少年团团围住，甚至是大病初愈，仍然有气无力瘫在地上的人，也挣扎着爬起，将手伸向少年，眼巴巴地望着。

他们的眼神儿中饱含感激，带着全然的希冀。

“赵医师，你回来了？！”

“赵医师，此行还顺利吗？”

“赵医师……”

“……”

人们七嘴八舌地问着，唯独一位年且八十的老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到赵衾的面前，人们自觉给他让开了一条路，他微微伏下身子，带着歉意颤颤巍巍道，“赵医师说得对，是我们狭隘了，沈家小子是特意帮助我们的，对于族中的谣言，我很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