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浮萍

眼看着昼夜就要交班，何肃一刻功夫也不耽误，半道上就与高桥作别，他现在也不便回京，还必须赶回军营外伺机而动，没有别的，只能耗，只能等，才能把伤亡降到最低，只要太子一天不出现，他就不会被扣上反叛的帽子，外公一家，舅舅、妹妹就都能保住。

“你有别的去处还是要跟我会固原山庄？”高桥走在青石街上，询问后面跟着的孟州。

“自然是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孟州答道：“高桥大人随心所欲惯了，既然是盟友，我这不是怕你跑了嘛。”

“你还真是直言不讳啊。”高桥负手走在街上，停在一家早点铺子门前，现在街上大多数店面还未开门，高桥便伸手敲了敲。

高桥买了早饭才想起来，谢枫昨日被自己送到观雨楼了，两人又转了道，因着孟州在身边，高桥也只能规规矩矩走正门。

“原来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观雨楼是这般样子，真叫人意外。”孟州踩着楼梯环顾四周，“天下消息汇聚之所，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观雨楼啊。”

对于孟州突如起来的感慨，高桥面无表情道：“听你这语气，好像很看不上啊。”

“高桥大人误会了，在下只是好奇罢了，令人闻风丧胆又趋之若鹜的观雨楼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孟州抚着楼梯上的扶手，又问：“既然是消息网，背后又有怎样一个庞大的体系呢。”

高桥还没有回答，两人就已经走到了顶层，高桥伸手一指，说：“呐，人就在那儿，你要问就去问。”

子束看见高桥，就立马走到楼梯口相迎，招着手小声说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都还没起呢，对了，这位是？”

子束虽然之前带人围剿过聚风寨，可是他并没有见过孟州，只是第一眼见了觉得他形貌昳丽、身长挺立，又是一副慈善面孔，难免好感。

孟州浅行一礼，还未说话，便被高桥抢了先。

“孟州，外面新收的跟班。”高桥简短的介绍，孟州一滞，但也只能笑着应下。

子束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但是既然是高桥引进来的，他自然没有什么怀疑的道理，再说，眼前这个人看着可比韩彻那家伙顺眼多了。

此时，远在庄里的韩彻裹着衣服打了个喷嚏，他已经在枫吟殿外蹲守了一晚上，高桥和谢枫也没回来，想来应该是在观雨楼。

韩彻二十几岁才入的影卫，到现在依旧无根无主就像浮萍一般，年轻的时候正是少年血气，一心只想着出人头地，可是跟着姜梦虚耗了许多年也没闯出什么名堂，将近三十岁的人了，要钱无钱、要权无权，连个女人都没有。

城外与高桥血战那夜，他提着那把都快生锈了的钢刀，好像重新回到了刚入固原山庄时的热血沸腾，可是一盆冷水也顺势泼下，高桥又要做回她的闲人，韩彻没了去处，影卫也要没有去处了。

韩彻听到有人唤他，他抬起头一瞧，是许津，这十五岁的娃娃粘人得很，一有时间就缠着自己。

“彻哥，你怎么睡这儿了，昨天都没回所里。”许津怀里抱着东西一路跑过来，嘴里哈着气，马上就在空中结成了水雾。

“小孩儿你今日不当班嘛，怎么连甲衣都不穿。”韩彻招呼着许津过去，把自己的氅衣给他披上。

“嗯嗯，我早上找你你不在，听哥哥们说你在这里，我就跑来了。”许津从怀里拿出两个纸包和竹筒子，交给韩彻。

“这是什么？糖油饼。”韩彻布满老茧的手突然被烫暖了，他凑近纸包闻了闻，冰冷的鼻子扑满了香味。

“我起得早，就去买了早饭给了半路上巡逻的哥哥们，他们说你在这儿，我就拿了两份儿过来了。”许津做了个鬼脸，笑得十分天真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