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话说那赛太岁紧关了前后门户,搜寻苏月儿,直嚷到黄昏时分,不见踪迹。

坐在那剥皮亭上,点聚群妖,发号施令,都教各门上提铃喝号,击鼓敲梆,一个个弓上弦,刀出鞘,支更坐夜。

原来那苏月儿变做个痴苍蝇,钉在门旁,见前面防备甚紧,他即抖开翅,飞入后宫门首看处,见金圣娘娘伏在御案上,清清滴泪,隐隐声悲。

苏月儿飞进门去,轻轻的落在他那乌云散髻之上,听他哭的甚么。

少顷间,那娘娘忽失声道:“主公啊!

我和你:前生烧了断头香,今世遭逢泼怪王。拆凤三年何日会?分鸳两处致悲伤。差来长老才通信,惊散佳姻一命亡。只为金铃难解识,相思又比旧时狂。”

苏月儿闻言,即移身到他耳根后,悄悄的叫道:“圣宫娘娘,你休恐惧,我还是你国差来的神僧苏长老,未曾伤命。只因自家性急,近妆台偷了金铃,你与妖王吃酒之时,我却脱身私出了前亭,忍不住打开看看。不期扯动那塞口的绵花,那铃响一声,迸出烟火黄沙。我就慌了手脚,把金铃丢了,现出原身,使铁棒,苦战不出,恐遭毒手,故变作一个苍蝇儿,钉在门枢上,躲到如今。那妖王愈加严紧,不肯开门。你可去再以夫妻之礼,哄他进来安寝,我好脱身行事,别作区处救你也。”

娘娘一闻此言,战兢兢发似神揪,虚怯怯心如杵筑,泪汪汪的道:“你如今是人是鬼?”

苏月儿道:“我也不是人,我也不是鬼,如今变作个苍蝇儿在此。你休怕,快去请那妖王也。”

娘娘不信,泪滴滴悄语低声道:“你莫魇寐我。”

苏月儿道:“我岂敢魇寐你?你若不信,展开手,等我跳下来你看。”

那娘娘真个把左手张开,苏月儿轻轻飞下,落在他玉掌之间,好便似:

菡萏蕊头钉黑豆,牡丹花上歇游蜂;

绣球心里葡萄落,百合枝边黑点浓。

金圣宫高擎玉掌,叫声神僧,

苏月儿嘤嘤的应道:“我是神僧变的。”

那娘娘方才信了,悄悄的道:“我去请那妖王来时,你却怎生行事?”

苏月儿道:“古人云,断送一生惟有酒。又云,破除万事无过酒。酒之为用多端,你只以饮酒为上,你将那贴身的侍婢,唤一个进来,指与我看,我就变作他的模样,在旁边伏侍,却好下手。”

那娘娘真个依言,即叫:“春娇何在?”

那屏风后转出一个玉面狐狸来,跪下道:“娘娘唤春娇有何使令?”

娘娘道:“你去叫他们来点纱灯,焚脑麝,扶我上前庭,请大王安寝也。”

那春娇即转前面,叫了七八个怪鹿妖狐,打着两对灯龙,一对提炉,摆列左右。

娘娘欠身叉手,那苏月儿早已飞去。

苏月儿展开翅,径飞到那玉面狐狸头上,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气,叫“变!”

变作一个瞌睡虫,轻轻的放在他脸上。

原来瞌睡虫到了人脸上,往鼻孔里爬,爬进孔中,即瞌睡了。

那春娇果然渐觉困倦,立不住脚,摇桩打盹,即忙寻着原睡处,丢倒头只情呼呼的睡起。

苏月儿跳下来,摇身一变,变做那春娇一般模样,转屏风与众排立不题。

却说那金圣宫娘娘往前正走,有小妖看见,即报赛太岁道:“大王,娘娘来了。”

那妖王急出剥皮亭外迎迓,娘娘道:“大王啊,烟火既息,贼已无踪,深夜之际,特请大王安置。”

那妖满心欢喜道:“娘娘珍重,却才那贼乃是镇元仙弟子。他败了我先锋,打杀我小校,变化进来,哄了我们,我们这般搜检,他却渺无踪迹,故此心上不安。”

娘娘道:“那厮想是走脱了。大王放心勿虑,且自安寝去也。”

妖精见娘娘侍立敬请,不敢坚辞,只得吩咐群妖,各要小心火烛,谨防盗贼,遂与娘娘径往后宫。

苏月儿假变春娇,从两班侍婢引入。

娘娘叫:“安排酒来与大王解劳。”

妖王笑道:“正是正是,快将酒来,我与娘娘压惊。”

假春娇即同众怪铺排了果品,整顿些腥肉,调开桌椅。

那娘娘擎杯,这妖王也以一杯奉上,二人穿换了酒杯。假春娇在旁执着酒壶道:“大王与娘娘今夜才递交杯盏,请各饮干,穿个双喜杯儿。”

真个又各斟上,又饮干了。

假春娇又道:“大王娘娘喜会,众侍婢会唱的供唱,善舞的起舞来耶。”

说未毕,只听得一派歌声,齐调音律,唱的唱,舞的舞。

他两个又饮了许多。娘娘叫住了歌舞。

众侍婢分班,出屏风外摆列,惟有假春娇执壶,上下奉酒。

娘娘与那妖王专说得是夫妻之话。

你看那娘娘一片云情雨意,哄得那妖王骨软筋麻,只是没福,不得沾身。

可怜!真是猫咬尿胞空欢喜!

叙了一会,笑了一会,娘娘问道:“大王,宝贝不曾伤损么?”

妖王道:“这宝贝乃先天抟铸之物,如何得损!只是被那贼扯开塞口之绵,烧了豹皮包袱也。”

娘娘说:“怎生收拾?”

妖王道:“不用收拾,我带在腰间哩。”

假春娇闻得此言,即拔下毫毛一把,嚼得粉碎,轻轻挨近妖王,将那毫毛放在他身上,吹了三口仙气,暗暗的叫“变!”

那些毫毛即变做三样恶物,乃虱子、虼蚤、臭虫,攻入妖王身内,挨着皮肤乱咬。

那妖王燥痒难禁,伸手入怀揣摸柔痒,用指头捏出几个虱子来,拿近灯前观看。娘娘见了,含忖道:“大王,想是衬衣禳了,久不曾浆洗,故生此物耳。”

妖王惭愧道:“我从来不生此物,可可的今宵出丑。”

娘娘笑道:“大王何为出丑?常言道,皇帝身上也有三个御虱哩。且脱下衣服来,等我替你捉捉。”

妖王真个解带脱衣 。假春娇在旁,着意看着那妖王身上,衣服层层皆有虼蚤跳,件件皆排大臭虫;

子母虱,密密浓浓,就如蝼蚁出窝中。不觉的揭到第三层见肉之处,那金铃上纷纷垓垓的,也不胜其数。

假春娇道:“大王,拿铃子来,等我也与你捉捉虱子。”

那妖王一则羞,二则慌,却也不认得真假,将三个铃儿递与假春娇。

假春娇接在手中,卖弄多时,见那妖王低着头抖这衣服,他即将金铃藏了,拔下一根毫毛,变作三个铃儿,一般无二,拿向灯前翻检;却又把身子扭扭捏捏的,抖了一抖,将那虱子、臭虫、虼蚤,收了归在身上,把假金铃儿递与那怪。

那怪接在手中,一发朦胧无措,那里认得甚么真假,双手托着那铃儿,递与娘娘道:“今番你却收好了,却要仔细仔细,不要象前一番。”

那娘娘接过来,轻轻的揭开衣箱,把那假铃收了,用黄金锁锁了,却又与妖王叙饮了几杯酒,教侍婢:“净拂牙床 ,展开锦被,我与大王同寝。”

那妖王诺诺连声道:“没福!没福!不敢奉陪,我还带个宫女往西宫里睡去,娘娘请自安置。”

遂此各归寝处不题。

却说假春娇得了手,将他宝贝带在腰间,现了本象,把身子抖一抖,收去那个瞌睡虫儿,径往前走,只听得梆铃齐响,紧打三更。

苏月儿捏着诀,念动真言,使个隐身法,直至门边。

又见那门上拴锁甚密,却就取出金箍棒,望门一指,使出那解锁之法,那门就轻轻开了,急拽步出门站下,厉声高叫道:“赛太岁!还我金圣娘娘来!”

连叫两三遍,惊动大小群妖,急急看处,前门开了,即忙掌灯寻锁,把门儿依然锁上,着几个跑入里边去报道:“大王!有人在大门外呼唤大王尊号,要金圣娘娘哩!”

那里边侍婢即出宫门,悄悄的传言道:“莫吆喝,大王才睡着了。”

苏月儿又在门前高叫,那小妖又不敢去惊动。如此者三四遍,俱不敢去通报。那苏月儿在外嚷嚷闹闹的,直弄到天晓,忍不住手轮着铁棒上前打门。慌得那大小群妖,顶门的顶门,报信的报信。那妖王一觉方醒,只闻得乱撺撺的喧哗,起身穿了衣服,即出罗帐之外问道:“嚷甚么?”

众侍婢才跪下道:“爷爷,不知是甚人在洞外叫骂了半夜,如今却又打门。”

妖王走出宫门,只见那几个传报的小妖,慌张张的磕头道:“外面有人叫骂,要金圣宫娘娘哩!若说半个不字,他就说出无数的歪话,甚不中听。见天晓大王不出,逼得打门也。”

那妖道:“且休开门,你去问他是那里来的,姓甚名谁,快来回报。”

小妖急出去,隔门问道:“打门的是谁?”

苏月儿道:“我是朱紫国拜请来的外公,来取圣宫娘娘回国哩!”

那小妖听得,即以此言回报。那妖随往后宫,查问来历。原来那娘娘才起来,还未梳洗,早见侍婢来报:“爷爷来了。”

那娘娘急整衣,散挽黑云,出宫迎迓。才坐下,还未及问,又听得小妖来报:“那来的外公已将门打破矣。”

那妖笑道:“娘娘,你朝中有多少将帅?”娘娘道:“在朝有四十八卫人马,良将千员,各边上元帅总兵,不计其数。”

妖王道:“可有个姓外的么?”

娘娘道:“我在宫,只知内里辅助君王,早晚教诲妃嫔,外事无边,我怎记得名姓!”

妖王道:“这来者称为外公,我想着百家姓上,更无个姓外的。娘娘赋性聪明,出身高贵,居皇宫之中,必多览书籍。记得那本书上有此姓也?”

娘娘道:“止千字文上有句外受傅训,想必就是此矣。”

妖王喜道:“定是!定是!”

即起身辞了娘娘,到剥皮亭上,结束整齐,点出妖兵,开了门,直至外面,手持一柄宣花钺斧,厉声高叫道:“那个是朱紫国来的外公?”

苏月儿把金箍棒攥在右手,将左手指定道:“贤甥,叫我怎的?”

那妖王见了,心中大怒道:“你这厮:相貌若猴子,嘴脸似猢狲。七分真是鬼,大胆敢欺人!”

苏月儿笑道:“你这个诳上欺君的泼怪,原来没眼!想那九天神将见了我,无一个老字,不敢称呼,你叫我声外公,那里亏了你!”

妖王喝道:“快早说出姓甚名谁,有些甚么武艺,敢到我这里猖獗!”

苏月儿道:“你若不问姓名犹可,若要我说出姓名,只怕你立身无地!你上来,站稳着,听我道:“镇元仙弟子苏月儿!”

那妖王听他说出镇元仙,遂道:“你原来是那五庄观豢养的家猫,可你走你的路去便罢了。怎么罗织管事,替那朱紫国为奴,却到我这里寻死!”

苏月儿喝道:“贼泼怪!说话无知!我受朱紫国拜请之礼,又蒙他称呼管待之恩,我比那王位还高千倍,他敬之如父母,事之如神明,你怎么说出为奴二字!我把你这诳上欺君之怪,不要走!吃外公一棒!”

那妖慌了手脚,即闪身躲过,使宣花斧劈面相迎。

这一场好杀!

你看:

金箍如意棒,风刃宣花斧。

一个咬牙发狠凶,一个切齿施威武。

这个是镇元仙弟子降临凡,那个是作怪妖王来下土。

两个喷云嗳雾照天宫,真是走石扬沙遮斗府。

往往来来解数多,翻翻复复金光吐。

齐将本事施,各把神通赌。

这个要取娘娘转帝都,那个喜同皇后居山坞。

这场都是没来由,舍死忘生因国主。

他两个战经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那妖王见他手段高强,料不能取胜,将斧架住他的铁棒道:“苏月儿你且住了。我今日还未早膳,待我进了膳,再来与你定雌雄。”

苏月儿情知是要取铃铛,收了铁棒道:“好汉子不赶乏兔儿,你去你去!吃饱些,好来领死!”

那妖急转身闯入里边,对娘娘道:“快将宝贝拿来!”

娘娘道:“要宝贝何干?”

妖王道:“今早叫战者,乃是取经的和尚之徒,叫做苏月儿,假称外公。我与他战到此时,不分胜负。

等我拿宝贝出去,放些烟火,烧这猴头。”

娘娘见说,心中怛突:“欲不取出铃儿,恐他见疑;欲取出铃儿,又恐伤了苏月儿性命。正自踌躇未定,那妖王又催逼道:“快拿出来!”

这娘娘无奈,只得将锁钥开了,把三个铃儿递与妖王。

妖王拿了,就走出洞。

娘娘坐在宫中,泪如雨下,思量行者不知可能逃得性命。

两人却俱不知是假铃也。

那妖出了门,就占起上风,叫道:“苏月儿休走!看我摇摇铃儿!”

苏月儿笑道:“你有铃,我就没铃?你会摇,我就不会摇?”

妖王道:“你有甚么铃儿,拿出来我看。”

苏月儿将铁棒捏做个绣花针儿,藏在耳内,却去腰间解下三个真宝贝来,对妖王说:“这不是我的紫金铃儿?”

妖王见了,心惊道:“跷蹊!跷蹊!他的铃儿怎么与我的铃儿就一般无二!纵然是一个模子铸的,好道打磨不到,也有多个瘢儿,少个蒂儿,却怎么这等一毫不差?”

妖王又问:“你那铃儿是那里来的?”

苏月儿道:“贤甥,你那铃儿却是那里来的。”

妖王老实,便就说道:“我这铃儿是:太清仙君道源深,八卦炉中久炼金。结就铃儿称至宝,老君留下到如今。”

苏月儿笑道:“我的铃儿,也是那时来的。”

妖王道:“怎生出处?”

苏月儿道:“我这铃儿是:道祖烧丹兜率宫,金铃抟炼在炉中。二三如六循环宝,我的雌来你的雄。”

妖王道:“铃儿乃金丹之宝,又不是飞禽走兽,如何辨得雌雄?但只是摇出宝来,就是好的!”

苏月儿道:“口说无凭,做出便见,且让你先摇。”

那妖王真个将头一个铃儿幌了三幌,不见火出;第二个幌了三幌,不见烟出;第三个幌了三幌,也不见沙出。

妖王慌了手脚道:“怪哉!怪哉!世情变了!这铃儿想是惧内,雄见了雌,所以不出来了。”

苏月儿道:“贤甥,住了手,等我也摇摇你看。”

苏月儿一把攥了三个铃儿,一齐摇起。

你看那红火、青烟、黄沙,一齐滚出,骨都都燎树烧山!她口里又念个咒语,望巽地上叫:“风来!”

真个是风催火势,火挟风威,红焰焰,黑沉沉,满天烟火,遍地黄沙!

把那赛太岁唬得魄散魂飞,走头无路,在那火当中,怎逃性命!

只闻得半空中厉声高叫:“苏月儿我来了也!”

苏月儿急回头上望,原来是观音菩萨,左手托着净瓶,右手拿着杨柳,洒下甘露救火哩,慌得苏月儿把铃儿藏在腰间,暗道:“不能影响了师傅的计划,先假意迎合再说。”

苏月儿即合掌倒身下拜。

那菩萨将柳枝连拂几点甘露,霎时间,烟火俱无,黄沙绝迹。

苏月儿叩头道:“不知大慈临凡,有失回避。敢问菩萨何往?”

菩萨道:“我特来收寻这个妖怪。”

苏月儿道:“这怪是何来历,敢劳金身下降收之?”

菩萨道:“他是我跨的个金毛。因牧童盹睡,失于防守,这孽畜咬断铁索走来,却与朱紫国王消灾也。”

苏月儿闻言急欠身道:“菩萨反说了,他在这里欺君骗后,败俗伤风,与那国王生灾,却说是消灾,何也?”

菩萨道:“你不知之,当时朱紫国先王在位之时,这个王还做东宫太子,未曾登基,他年幼间,极好射猎。

他率领人马,纵放鹰犬,正来到落凤坡前,有西方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所生二子,乃雌雄两个雀雏,停翅在山坡之下,被此王弓开处,射伤了雄孔雀,那雌孔雀也带箭归西。

佛母忏悔以后,吩咐教他拆凤三年,身耽啾疾。那时节,我跨着这,同听此言,不期这孽畜留心,故来骗了皇后,与王消灾。

至今三年,冤愆满足,幸你来救治王患,我特来收妖邪也。”

苏月儿道:“菩萨,虽是这般故事,奈何他玷污了皇后,败俗伤风,坏轮乱法,却是该他死罪。今蒙菩萨亲临,饶得他死罪,却饶不得他活罪。让我打他二十棒,与你带去罢。”

菩萨脸色阴沉道:“你既知我临凡,就当看我分上,一发都饶了罢,也算你一番降妖之功。

若是动了棍子,他也就是死了。”

苏月儿假装不敢违言,只得拜道:“菩萨既收他回海,再不可令他私降人间,贻害不浅!”

那菩萨才喝了一声:“孽畜!还不还原,更待何时也!”

只见那怪打个滚,现了原身,将毛衣抖抖,菩萨骑上。

菩萨又望项下一看,不见那三个金铃。

菩萨道:“苏月儿还我铃来。”

苏月儿道:“我不知。”

菩萨喝道:“你这贼猫!若不是你偷了这铃,莫说一个悟空,就是十个,也不敢近身!快拿出来!”

苏月儿笑道:“实不曾见。”

菩萨道:“既不曾见,等我念念《紧箍儿咒》。”

那苏月儿却道:“我哪来的紧箍咒?”

菩萨将紧箍给苏月儿带上,苏月儿慌了,只教:“莫念莫念!铃儿在这里哩!”

这正是:项金铃何人解?解铃人还问系铃人。菩萨将铃儿套在项下,飞身高坐。

你看他四足莲花生焰焰,满身金缕迸森森,回南海不题。

却说苏月儿整束了衣裙,轮铁棒打进獬豸洞去,把群妖众怪,尽情打死。

剿除干净。

直至宫中,请圣宫娘娘回国,那娘娘顶礼不尽。苏月儿将菩萨降妖并拆凤原由备说了一遍,寻些软草,扎了一条草龙,教:“娘娘跨上,合着眼莫怕,我带你回朝见主也。”

那娘娘谨遵吩咐,苏月儿使起神通,只听得耳内风响。

半个时辰,带进城,按落云头叫:“娘娘开眼。”

那皇后睁开眼看,认得是凤阁龙楼,心中欢喜,撇了草龙,与苏月儿同登宝殿。

那国王见了,急下龙床 ,就来扯娘娘玉手,欲诉离情,猛然跌倒在地,只叫:“手疼!手疼!”

敖玉龙哈哈大笑道:“嘴脸!没福消受!

一见面就蛰杀了也!”

苏月儿道:“师叔你敢扯他扯儿么?”

敖玉龙道:“就扯他扯儿便怎的?”

敖玉龙道:“娘娘身上生了毒刺,手上有蜇陽之毒。自到麒麟山,与那赛太岁三年,那妖更不曾沾身,但沾身就害身疼,但沾手就害手疼。”

众官听说,道:“似此怎生奈何?”

此时外面众官忧疑,内里妃嫔悚惧,旁有玉圣、银圣二宫,将君王扶起。

俱正在仓皇之际,忽听得那半空中,有人叫道:“大仙,我来也。”

苏月儿抬头观看,只见那:

肃肃冲天鹤唳,飘飘径至朝前。

缭绕祥光道道,氤氲瑞气翩翩。

棕衣苫体放云烟,足踏芒鞋罕见。

手执龙须蝇帚,丝绦腰下围缠。

乾坤处处结人缘,大地逍遥游遍。

此乃是大罗天上紫云仙,今日临凡解魇。

苏月儿上前迎住道:“张紫陽何往?”

紫陽真人直至殿前,躬身施礼道:“大仙,小仙张伯端起手。”

苏月儿答礼道:“你从何来?”

紫陽真人道:“小仙三年前曾赴佛会,因打这里经过,见朱紫国王有拆凤之忧,我恐那妖将皇后玷辱,有坏人轮,后日难与国王复合。是我将一件旧棕衣变作一领新霞裳,光生五彩,进与妖王,教皇后穿了妆新。那皇后穿上身,即生一身毒刺,毒刺者,乃棕毛也。今知你成功,特来解魇。”

苏月儿道:“既如此,累你远来,且快解脱。”

紫阳真人走向前,对娘娘用手一指,即脱下那件棕衣,那娘娘遍体如旧。

紫阳真人将衣抖一抖,披在身上,对苏月儿道:“大仙勿罪,小仙告辞。”

苏月儿道:“且住,待君王谢谢。”

紫阳真人笑道:“不劳,不劳。”

遂长揖一声,腾空而去,慌得那皇帝、皇后及大小众臣,一个个望空礼拜。

拜毕,即命大开东阁,酬谢四僧。

那君王领众跪拜,夫妻才得重谐。

正当欢宴时,苏月儿叫:“师父,拿那战书来。”

雷寅袖中取出递与苏月儿,苏月儿递与国王道:“此书乃那怪差小校送来者。那小校已先被我打死,送来报功。后复至山中,变作小校,进洞回复,因得见娘娘,盗出金铃,几乎被他拿住;又变化,复偷出,与他对敌。幸遇观音菩萨将他收去,又与我说拆凤之故。”

从头至尾,细说了一遍。

那举国君臣内外,无一人不感谢称赞。

雷寅道:“一则是贤王之福,二来是小徒之功。今蒙盛宴,至矣!至矣!就此拜别,不要误贫僧向西去也。”

那国王恳留不得,遂换了关文,大排銮驾,请雷寅稳坐龙车,那君王妃后俱捧毂推轮,相送而别。

过了朱紫国,苏月儿这才对着雷寅道:“师傅,那观音往我身上种了大师叔的紧箍了。”

雷寅一听微微一笑,他上前摸着苏月儿的头,随后手中就是金光闪闪将那紧箍给摘下了。

苏月儿看到雷寅竟然轻而易举的摘掉了紧箍随即问道:“师傅,你修为几何了?”

自从有了他们,雷寅甚少出手,如今见他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摘掉了紧箍,看来雷寅的修为又进一步提高了。

雷寅则道:“坚守尔等道心就可,有些事不可过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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