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弦尘归来

梨容抬手抚了抚你额边的头发。

梨容：你再睡会儿吧。本尊就守在这里，你不会再做噩梦了。

外面天色阴暗，已是深夜。你看了看屋子，才惊觉自己竟睡在梨容的床榻上。

梨容：你西殿的石阶全坏了，一时间怕是没法修复。你就暂时住在这望月殿吧。

梦倾汐：石阶坏了?

梨容：小呆说是那只总在夜里出来寻吃食的王八咬的。

梦倾汐：没有石阶并不碍事，而且弟子这样霸占了师尊的床，师尊怎么办？

梨容看了看望月殿，起身将书房小榻搬来，又放了一张屏风挡在你的床边。

梨容：本尊睡着小榻，虽隔着这屏风，也算是陪着你了。

你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能与师尊同住一屋，不由脸色血红。悄悄拉起被子，见自己的大半张脸遮住。

梦倾汐：师——师尊，你——你也躺下休息吧。

梨容：本尊先守着你睡着。

梦倾汐：（从不曾恃宠而骄过，就这一次吧。一次就够了。）

你偷偷看着梨容，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但你不知道的是，梨容却是一夜未睡，曦光从窗户照进望月殿，洒在床榻上。

次日清晨，你在一阵争吵声中惊醒。

弦尘：敢问神尊大人，究竟还有何事瞒着小仙？

梨容：无。

弦尘：无事？那为何小丫头会跟着魔族之人去人界？

弦尘：如果不是在冥王神识海看到,本仙君还被蒙在鼓里。

梨容：她自行决定去人界。

弦尘：你连她与我单独在一起都心怀谨慎，怎么会放心让她与魔族之人同行？

梨容：你到底想说什么?

弦尘：我想知道，神尊到底在隐瞒什么？是什么，让神尊竟舍得派爱徒只身去人界涉险？

梨容：你这样会吵着汐儿睡觉。

那声音如此熟悉，你不由推开窗户，竟看到许久未曾相见的弦尘。

梦倾汐：弦尘？

弦尘：汐儿,你没事吧?

梦倾汐：我没事。你回来了啊。

弦尘：嗯。可是我将你吵醒了?

忽然，弦尘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猛地转过头，再度盯着梨容，声音比先前更怒了几分。

弦尘：神尊，这是何意?

梨容：汐儿，晨风阴冷，将窗户关上。

梦倾汐：嗯。

一道柔和劲力轻轻推合上你面前的窗户，这劲力似乎还带着结界禁制，窗户一关。窗外二人的声音也一同消失了。

梦倾汐：（师尊和弦尘似有点剑拔弩张，莫不是又起了什么争执？师尊这番提醒，怕是不想让我听太多。）

弦尘：那丫头怎么会在你房间里?

梨容：她今日都在本尊房间里。

弦尘：你们……她为什么在你房间里？她有自己的房间。

梨容：坏了。

弦尘：坏了？哪里坏了?

梨容：阶梯。

弦尘：就这？

梨容：容易磕着。

弦尘：堂堂神尊，怎么可以如此认真地说出这般荒诞的理由?

弦尘：希望神尊明白，汐儿已经长大了……

弦尘：于礼于德都不该与你同处一屋，否则叫外人如何看她？又如何看你？

梨容：本尊与她何惧他人。何惧他人之礼德。

弦尘：若非神尊早绝了七情六欲，小仙都怕是以为你对她有非分之想了。

梨容：如果是呢?

晨光自梨容头顶泄下，让他那如浸冰雪的眼眸多了一层弦尘不曾见过的柔情。

那一瞬间，弦尘一怔，像是什么撞进了心口。好半晌，他苍白的唇喃喃开口。

弦尘：不会。你不会！你是不死不灭无欲无求的神。

梨容：神？如果我不是神呢?

弦尘：你开什么玩笑？你生来就是万人敬仰的神，是我们望尘莫及及苦苦追求的长生彼岸。

梨容：如果长生彼岸是无尽的孤苦和寂寞，你愿意回头吗？

你思量片刻，决定换一身衣裳，前往厨房做些下火的甜羹。

待你做好出来，他二人似乎已经聊完，一脸凝重地看着彼此。

梦倾汐：师尊，弦尘。弟子做了清荷莲子羹，去暑又下火还能解乏。

温热的莲子羹入口即化，莲子荷叶的清香依旧停留在唇齿之间。

弦尘吃完一碗，一脸意犹未尽。

梦倾汐：弦尘，我再给你添一碗?

梨容：无需，他已然辟谷。

弦尘：小仙奔波千里，的确舟车劳顿，这莲子羹去暑解乏——

梨容：多做一人之食，汐儿会很累。

弦尘：的确，于辟谷之人，不宜多食。多谢汐儿。

梨容：既这般劳顿，那就早些回天机阁。

弦尘：我受天君之名去冥界寻优昙花。若这般空手回了天机阁,怕是难以复命。

梨容：你是何意?

弦尘：小仙怕是要在梵净山再次打扰神尊一段时间了。

梨容：不可。

弦尘：难道偌大的梵净山已无弦尘的容身之所吗？

梨容：是。

梦倾汐：师尊，弦尘从幽冥界赶回来，辛劳又不便回天机阁，你就让他在此休养吧。

梨容看着你，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梨容：那便去东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