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焚书不坑儒
第二天一早，无情带着金剑、银剑去了碧血营。
我闲来无事，准备去外面逛逛，看能不能再勾到几个黑衣人找点线索。
艳阳高照，风光正好。我揣着瓶瓶罐罐的毒药和暗器出了门。
正走着，前面的人群突然一阵骚乱。
“抓住他！快追！”
十几个官兵横着刀在街头叫嚣。
看到官兵抓人，本着人生地不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我从旁边的小巷子绕开。
没走几步，我感觉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我，我立刻戒备起来。
“谁？出来！”，我转身大喊。
巷子里安静得惊人，一阵风吹过，旁边架着的竹竿被吹得哗啦啦作响。我略一侧身，看见了藏在竹竿中的人影。
我不确定是不是那些黑衣人，只有先下手为强。
一个飞刀甩过去，里面传出一声惊呼。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从竹竿后走出来，对我做出了副束手就擒的姿态。
“罢了，我林某人命中有此一劫，抓我走吧。”
我一头雾水，“我抓你干嘛? 我以为你要偷袭我，才甩刀的。”
林守喜有些惊讶：“你不是官兵?！”
我摇摇头，“不是，官兵要抓的是你？你犯了什么事？”
“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写了些禁书。”
禁书？
我不禁想到金瓶梅……给了他一个复杂的眼神。
林守喜连忙摆手：“姑娘，你别误会，我只是跟同窗们写了些批判太师蔡京的文章。现在官府严查，所以才要抓我。”
我知道蔡京是宋朝的头号奸臣，人人得而诛之，他这些书，哪是什么禁书。
正说着，巷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官兵寻声而来。
林守喜吓了一跳，转身想逃，却不知往哪下脚。我看他如此惊慌，决定帮他打个掩护。
我拽着林守喜，把他藏在巷子的拐角的水缸里，我坐在水缸上，假装四处看风景。
一个兵官提着刀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问：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黄衣的人?”
“黄衣？没见过。” 我一脸纯真。
“不可能！我刚刚明明看到他跑进来了。”
“官爷，您会不会看错啦？我穿的绿色容易被看成黄色。” 我眨巴眨巴眼，对兵哥哥放电。
“他们又不是瞎子。 不会把绿色看成黄色，也不会把女人看成男人。”
耳边陡然传来方承意的声音，官兵纷纷往旁边撤，给他让了个道。
我想我跟方承意也算是薄有交情，便疯狂朝他眼神暗示，想让他把官兵带走。
他似乎没有接收到我的讯号，反而又走近了一步。
“你的眼睛怎么了？”
“啊哈哈.……有只虫子飞过……” 我尬笑
“水缸边最容易招虫子，你下来。” 方承意负手看着我。
“这个... 天气有点热，坐在水缸上凉快。方侯爷 你热不热？外面有间茶摊的茶特别解渴，走，我请你去喝一杯！”
方承意没做声，伸出一只大手将我从水缸上提了起来。
“方承意！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嘘，水缸里有只大虫子。”，方承意伸出一根好看的手指 往我面前一指。
我顿时一怔。
“你看——”
“嘭”
方承意掌风一扫，水缸瞬间碎裂，露出了里面惊恐的林守喜。
“是我自己躲在这儿的，不关这位女侠的事。” 林守喜连忙起身。
“林老板自己的事还没解决，倒操心起别人了。”
“哼，落在你们手里还能怎么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林守喜咬牙。
“瞧林老板说的，我们又不是盗匪，杀你剐你做什么？ 只要你交出那些大逆不道的书。林老板自己大义无畏，只是可怜家中幼子……”
林守喜听到家中幼子，浑身一震。
“别动我孩儿！我交 ！”
我皱了皱眉：“方承意！你连孩子都拿来威胁，算什英雄好汉！”
方承意闻言一笑：“我何曾说过我是英雄好汉?”
“你！”
简直丧心病狂，我暗自腹诽。
脑中忽然想起了无情师兄的嘱托：“方承意这个人心似海深，亦正亦邪，最好不要与他打交道。”
可眼见林守喜马上就要带他们拿书，我怕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还是跟在了他们身后。
转过几条小巷。
“都在这了。” 林守喜叹了口气 指了指地窖。
官兵们立马从地窖里抬出了三个大木箱，方承意简单地翻看了两本，又扔了回去。
“烧了”
方承意看的时候，我也瞟到了几眼，写的大都是批判蔡京恶贯满盈，太学生们以笔代刀……
书上的字龙飞凤舞，我知道，那是他们心中的鸿鹄。
官兵迅速上前点了火，一瞬间，三大箱子手抄书付之一炬，林守喜看着火光，张了张口，竟落下泪来。
“侯爷，这人怎么处理?”，一个官兵提着刀问。
“打发出城，再不准入京。”
“是！”
林守喜被官兵押送出城。
我只觉得气闷，大宋——就是因为这样才一步步走向灭亡。
我看着灰烬中那些未烧完的书页，觉得有些可惜，捡起一片 想留个纪念，却被方承意一把夺去。
“没烧干净，再烧。”
我有些恼火：“方承意，一片书页而已，需要这样片甲不留？ 这般行事，天下谁还敢说真话？”
“你好大的胆子……”，一个官兵撸起袖子就要来抓我。
“行了，你们回府交差吧。”方承意摆摆手。
官兵瞪了我一眼，拱手退下。
“你还不走？”，方承意用余光看了我一眼。
“我不走，我留下收拾书灰。”我咬牙。
“ 你这女人”，方承意嗤笑一声，“走吧，这书灰要了有何用，再写新的就是了。”
我一愣。
他烧了书稿，却留了林守喜一条命，他是故意赶他出城？
“你赶他出京是为了保护他？”
“我又不是英雄好汉，保护他做什么？我奉太师之命清理污秽罢了”
“走了”，方承意转身，脚风带起地上的灰烬，那些碎屑在夕阳的余辉里飞舞，充满生机地飞舞。
我又想起那个词——亦正亦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