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若夏花

顾安娘不加掩饰地直直地望着与自己对视的陈玉娆,随即扬起的笑也是分外的风轻云淡。

顾安娘:皇子妃殿下有话不妨直言。

陈玉娆的眉目间溢出一丝惊讶,伴随着一丝释然,能让战北夙动心的女子岂非是俗物,倒是她陈玉娆平日里太过高看自己了,总以为这燕京城中没有一个女子能够比得上自己,却不知这臣相府却还藏着一位各方面都不输她的明珠。

陈玉娆轻移莲步,款款落座于顾安娘对面,直接与她目光平视相触,同样的高度,她承认在容貌上,她比这位顾家小姐的确要逊色许多,这样一位女子才是真正当得上是倾国倾城的,只是自古以来都是红颜薄命,红颜祸水,她天生就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陈玉娆盯着她的脸片刻,顾安娘也任由她盯着,丝毫没有扭捏之态,反而显得落落大方。

许久,陈玉娆才轻声道了一句,

陈玉娆:顾姑娘如同夏花一样的美艳动人。

顾安娘:殿下谬赞,顾安娘不过蒲柳之姿,怎担得起殿下这般夸赞。

顾安娘不可见地挑了挑眉,她面对着陈玉娆拐弯抹角的试探,心里隐隐有些不悦与烦躁,她这这位五皇子妃实在不甚熟悉。

想来,她是抢了她良人的人,若是没有她陈玉娆的出现,她与战北夙又何至于走到今日这般境地,她顾安娘虽没有害人之心,却终是摆脱不了俗人之见,她本不想见她。

陈玉娆:安娘谦虚了,谁人不知,在我与殿下大婚那日,你一袭红衣倾城倾国,世人皆道,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那日的新娘,而本宫不过是个黯然失色的陪衬丫鬟罢了。

陈玉娆直勾勾的目光让顾安娘觉得不舒服,微微别过了脸,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她顾安娘原本才是与战北夙两情相悦的人,如今倒成了陈玉娆心中不堪至极的女子,她隐隐觉得有些可笑却又说不上来哪儿可笑,她突然想落荒而逃。

陈玉娆一字一句地说着,微眯着眸子,竟然让人看不清喜怒。

顾安娘:那日的确是安娘唐突了,原本安娘以为自己命不久矣,阿夙哥哥成亲,我本想想亲口祝福阿夙哥哥,却不曾想世人愚钝,才会加以误会,安娘无意如此,若是让皇子妃殿下误会了,安娘倍加惶恐,望殿下见谅。

顾安娘也不惧陈玉娆的目光,只是那目光中的责问让顾安娘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一分,这五皇子妃莫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说到兴师问罪,到底该兴师问罪的人最合适的也不是她吧。

她的那句阿夙哥哥说得不疾不徐的,却是不轻不重地飘到了陈玉娆的耳朵里,顾安娘叫他阿夙哥哥,那便证明他们之间再无不可能, 她这样说一是为了让陈玉娆放宽心,二是提醒自己该死心了。

只是从陈玉娆今日之举来看,她也不是顾安娘先前所闻的那般通晓大义,这位名满燕京的才女,恐怕是辜负了众人对她的赞扬,看吧,她也是个小气的女子。

顾安娘知道自己的解释有些苍白,也有些敷衍,可她不想解释,她为何要解释,她顾安娘做什么都是凭着自己的性子来,她凭什么解释?她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她没必要对陈玉娆解释什么,在这场不见血腥的爱情里,她顾安娘如今才是被抛弃了的人,说确切点, 是她陈玉娆抢走了顾安娘的幸福,怎么搞得像是她顾安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

原本她是极为敬佩这位陈家小姐的,现在却是有些厌烦了。

陈玉娆:本宫知你对殿下有情,殿下亦对你有情。

许是陈玉娆感觉到了顾安娘的不善,好半天才开口,眸光就从来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

她话音一落,顾安娘原本清澈的眸子里顷刻染上了淡淡的怒色,她望向陈玉娆,不言不语地望着她,似乎想将她看透却又无法看透。

她是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罢了。

顾安娘:皇子妃殿下说笑了,整个燕京的人都知道,皇子妃与五殿下间蝶情深,五皇子妃更是独自等待了五皇子整整十一载的年华,你们的感情被奉为燕京的佳话,殿下又怎会对我顾安娘有情,你们成亲十里红妆漫天红绸,是多么地盛大隆重,我想是皇子妃殿下误会了罢,你与殿下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顾安娘又算什么?

顾安娘自嘲道,尽管是放低姿态,却有种欲扬先抑的感觉,她的一席话竟然让陈玉娆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由得收紧,顾安娘,你这是在嘲讽我即使我得到了战北夙的明媒正娶也得不到他的心是么?顾安娘我倒是小老你了。

事实上只是陈玉娆想岔了,顾安娘不过是自嘲罢了却没有嘲笑她的意思,她也不知道她对面这位面色没有一丝儿波动的皇子妃此刻心里早已波涛汹涌。

女子与女子本就是不易做朋友的,有甚者还是天生的敌人,特别还是两个各方面都旗鼓相当的女人,特别还是两个同时爱上一个男人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成为朋友,该是说她顾安娘与陈玉娆生来便是敌人,毕竟这天底下最好的只有一个,燕京的贵女中总有一个最出色的人,若是同时有两个不相上下的,便打破了局面,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特别还是两个同样骄傲得要死的女人,怎么可能成为朋友?这就是所谓的既生瑜何生亮了吧?既然生了她陈玉娆又为何要生她顾安娘?她们两人之间注定是要不死不休的,这是此刻陈玉娆的觉悟,从她见到顾安娘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她与她不可能和平相处,她们都有不可以践踏的尊严和骄傲,怎么可能甘心被人踩在脚下,她们在爱情里都是自私自利的女子,只是顾安娘不会不择手段而已。

陈玉娆:顾小姐,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你又何必否认?我知道殿下钟情于你,只是我自认为我对殿下的感情并不比你少上一分一毫,我自认为我比你更爱殿下,顾小姐觉得如何?

陈玉娆不想错过顾安娘脸上的一丝情绪,顾安娘却笑了,她的笑亦如往昔一般的明媚,如同那三月里成片绵延粉妆玉砌的桃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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