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苏迟墨对于这个小孩儿的游戏并不感兴趣,于是先他们一步上岸,用灵火为他们烘干衣物。
“苏,棠——”路恒司冲出水面,想扑倒苏迟墨,反被苏迟墨抱住。
“坐下。”苏迟墨按着他的肩膀,强迫他背对自己坐在石块上,而后脱下外套,轻柔地擦拭着他如墨的长发。
路恒司心中跟抹了蜜似的,无赖道:“对我这么好,就不怕我这辈子赖着你不走了?”
“随你喜欢罢。”苏迟墨淡淡回答,不一会儿就给他绑了个丸子,清爽干净。
路恒司随手扯了根草,编一个环状物,套在苏迟墨左手无名指上。
苏迟墨看着这东西,许久看不出这是什么,“何物?”
路恒司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不过隐约记得是情侣之间确定关系最重要的东西,“定情信物。”
“第一次见把草当做定情信物的。”嘴上虽这样说,眼中却尽是柔情,甚至带着点喜悦。
路恒司向他伸手,示意他也给自己做一个。他无奈地折了一棵草,照着路恒司适才的手法编了个大小刚好的指环,然后握着他的手戴上。“等回苏氏,叫人用银器淬炼,比草要好很多。”
路恒司笑笑不说话。这哪用得着淬炼?以龙族的灵力,略施小计便能得到,不过是没有材料在手罢了。
夜里降温极快,太阳刚落山,温度便接近零下。
二人就地歇息,虽然不怕冷,但还是燃起火堆,免得有野兽接近。苏迟墨的灵火经久不衰,免去了捡拾柴火的麻烦。司空睿被缚灵术缚住,乖乖坐在火堆旁,盯着火光移不开眼。
路恒司与苏迟墨背对背相依,看着夜空的繁星,做出拍照的手势,却记不起来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月明星稀,果真如此……”
苏迟墨道:“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路恒司将手臂压在他肩上,坏笑道:“要有人哄我睡,不然睡不着。”
“别闹。”苏迟墨习惯性的捂住他的脸,将他推远,只不过,不仅没推远,反而让他靠得更近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顺势勾住苏迟墨的脖子,在他耳侧轻言:“苏迟墨,你这个……”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便拉长尾音,以轻笑带过。
苏迟墨道:“乖乖睡觉,明日早些赶路。”
“好好好,睡觉,晚安。”路恒司这日难得没整什么幺蛾子,在火堆旁躺了一小会儿便沉沉入睡。赶了一天的路,兴许是累了。苏迟墨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脑袋移到腿上,褪下外袍罩住他的身体,蔚蓝色眼眸此刻被他的身影占据。
路恒司这一觉直到次日晌午才转醒。苏迟墨早已将河里抓来的两条肥鱼烤得香喷喷的,鱼刺亦尽数挑出,只等路恒司享用了。
路恒司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个懒腰,“什么时候了?已经这么晚了吗……”
“晌午,不晚。”苏迟墨拾起树叶上的鱼肉往他嘴边送,他张口吃下,一不小心把苏迟墨的手指一起吃了,舌尖掠过指腹,让苏迟墨为之一振。
苏迟墨慌乱地抽出手。
路恒司半睁着眼,慵懒的抬头看他,笑道:“啊~苏迟墨,你还会害羞的啊?”
“胡说。”苏迟墨赏他一个脑瓜崩,扶正他倾斜的身体,将另一条鱼塞到他手上,“慢慢吃,小心刺。”说完,起身向河边走去,挥手间化来两支尖利的树枝,足尖一点跃到河面上,三两下刺了几条鱼。
司空睿连连拍手,从旁边捡起一根枯枝,学着他的模样捕鱼,奈何身体太重,没能跳起来,重重跌入河底,溅起不小的水花。
苏迟墨淡定地扶他起来,把一条鱼分给他,剩下的则拿到火边烤。
司空睿有样学样,倒学得不错。
路恒司选一块最好的鱼肉,拔取小刺,然后送到苏迟墨嘴边,苏迟墨毫不犹豫地张嘴吃下,说道:“你先吃罢,不用管我。”
路恒司拒绝,“饿着你我会难受。”
苏迟墨:“饿着你我也会难受。”
路恒司轻笑了笑,又摘下一块鱼肉喂他吃,“一起吃。”
苏迟墨虽有些无奈,但还是依着他了。
走入涑河,便被阴雨连绵笼罩,黑压压的穹顶此刻已无法与地面分割,人走在下方,只觉得压抑无比。泛白的纸钱自空中散落,慢慢被地面的积水浸湿,紧接着,送葬队伍映入眼帘,为首抱着灵位的女子身子单薄,双眼已失去活力,巴掌大的脸苍白如雪,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疼。
女子叫做聂白儿,她手上的灵位是她丈夫虞卿的,她身旁走着的高大的男人,是虞卿的孪生弟弟虞帆,他望着聂白儿,眼中快要溢出的担忧与心疼毫无遮掩。
“虞府的丧事。难道是虞家主撒手人寰了?”
“哪里是虞家主,死的是虞府大少爷虞卿!听说几月前刚娶了聂府嫡女为妻,这还没过多久人就没了,看来这聂小姐是个克夫的命!”
路人议论的声音刻意压低,但还是传入了路恒司的耳中。
他注意到,一抹白影站在人群之间,浑身散着紫黑色的魔气,身体几乎透明。
那是个俊朗少年。少年盯着逐渐远去的送葬队伍,捏紧了拳头。
路恒司眉头微微蹙着,眼看着他消失不见。
“怎么了?”苏迟墨察觉到他的异样,低头问道。
路恒司握紧与他相扣的手,轻轻说:“刚刚那个魔灵,你有没有看到?”
苏迟墨“嗯”了一声,过了许久才道:“估计又与洛珞有关,稍后,我们去虞府瞧瞧,免得出大事。”
路恒司不解:“洛珞是?”
苏迟墨细细解释,他总算明了了。
聂白儿及笄那日,各路才俊上聂府提亲,她挑了自己心爱的公子,与他交换信物,定下亲事。
可她从来不知,她心爱的公子只把她当做掩护。
涑河的夏季炎热,晚上总要开着窗才能睡得舒坦。聂白儿吹了灯正要歇下,窗外徒然窜入一个黑影,吓得她不敢动弹。“什,什么人?”
那黑影喉间传出一阵轻笑,走到床前凑近她:“你猜猜,我是谁?”
她借着窗外微光一瞧,心下怒意翻腾。“虞帆!你做什么要吓我?亏得我胆子大,要是胆子小一些,还不被你吓死了?你好好从正门进来,我会不见你吗……”
这人,正是聂白儿未来的小叔子,虞卿的孪生弟弟虞帆。他与虞卿唯一的不同,就是鼻尖上有一颗小巧的黑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