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55）

可我作为受害者，即便接受到来自流陌的道歉，心中仍然无法对这件事完全释然。可事情已经发生，伤害都摆在那里了，道歉无法挽回损失无法修改过去，只不过能够让人的心里好受一些。如果我是圣人，有大海天空般宽容的胸怀，我会对流陌说没关系，你不要道歉了，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但我不是，所以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装作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拿出以往的态度对待流陌，我做不到能够忘掉他对我造成的伤害，哪怕眼前的这个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阴暗面、哪怕他们两个早已不能再融为一体。

　　“等我们从幻境出去后，”我哽咽住，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尽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就解除契约吧。”

　　屋子里的温度霎时间降低，流陌整个愣住，过了许久，久到我误以为刚才的那些对话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流陌开口，声音发颤，质问道：“你，你不要我了？”

　　极其委屈。

　　像是被大人抛弃的孩子。

　　我转过身背对他，即便心房疼的紧成一团，痛的几乎无法呼吸。脑海中一个声音在嘶哑的吼叫说你不是这样想的。但另外一个声音却平静的说：你应该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还要继续上学，继续过普通人的生活。既然清水村的结界已经消失，道士也已经说不会再来了。那我再继续和你的契约也没什么用了对吧，那我还一直用这层关系捆着你干什么？你可以回蛇都，找你的大伯父大伯母他们，哦对了，还有安然。她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你吗？你们两个挺合适的，人的寿命很短，但妖精的寿命却可以很长。你也不想几十年过去后面对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我对吧？而且你的容貌不会老去，站在我身边就会像是我的孙子一样。所以，所以啊，等我们平安顺利的从这个幻境中逃出去之后，就解除契约吧。没有什么意义了，就不要在用契约把自己扯进险境中了。你和灵芷的纠缠，就在我这一世结束吧。”

　　流陌继续沉默，久久的沉默。他默默地坐起上身，肩膀塌下去，耷拉着脑袋，模样像极了一只丧家犬。

　　“你睡吧，我出去走走，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流陌说完这句话后，就起身出去了。

　　我抓着被子蒙住脑袋，泪水滚滚滑落。

　　睡觉肯定是睡不好了。我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想流陌出去后去了哪里，可能会做些什么。他能想到离开环境的办法吗？我们会怎样离开？现在大白兔他们怎样了？奶奶回来后知道我不在后肯定急坏了。希望秦赫他们能帮我多隐瞒一下，让她那么大岁数的人担心，我心里想想就焦急如焚。

　　流陌答应的那么干脆，是不是也是想好了在将我从幻境中救出去后就解除契约？而我自以为的难过，不过是他的意料之内，情理之中？

　　唉。这样一想，我的心里反而更难受了。

　　我躺在床上左右翻了翻身，眼泪把枕头两边都浸湿了，头发也因为眼泪黏在了脸上，很不舒服。我伸手扒拉了一下，睁着眼睛看着墙壁，无声的落泪，嘴巴咧的十分难看，哭成了一个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