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五:没有理由

看着齐熠的背影的那一刻,纪龙愈发不解起来。

他在密谋什么?

他又是为了什么?

他苍白着一张脸,把在山壁上撞脱臼的手腕安好后,更是不见半分血色。

但他没停下脚步。

这才让纪龙毫不犹豫选择跟上他。

他倒要看看,有什么比齐熠的命还要重要。

后来纪龙一路跟踪他们到了山洞。

原以为齐熠走后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纪龙又把她的头发提高了几分:“喂,说话!”

允筱簌抬眼望了他一眼,眼角都因为疼痛泛红,眉梢微皱,眼神却是纪龙最厌恶的无机质的漠然。

“少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的命现在捏在我手里,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你怕不怕死啊?”纪龙恶劣的将帽檐一块未化的脏雪拍在允筱簌的脸上,用戴着手套的手一点点涂开,“很快,你就再也无法这样看着我了…长的凑合,白白死了倒有些浪费,一会儿可得识相些,小婊子。”

冰凉的雪在允筱簌本就残余体温不多的脸颊上一点点化开,变成灰色的水渍,泛着一点点亮光。

纪龙嘴角咧开,拍了拍她的脸颊,把那瓷白到似乎极易打碎的脸又生生拍出了红肿的迹象。

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纪龙暗骂一声,松开她的头发,把她丢在地上。

允筱簌眼神空洞,砸回地面时肩膀的枪伤正好撞上一堆碎石,痛的她眼前一黑。

她深深的,仰头望了纪龙一眼。

正在给章老解释自己突然失联的缘由的他若是反应过来,低头看一眼,就会发现她的眼神比上一秒更黯淡恐怖了些。

明明是以失败者的姿态仰头注视着他的,却那样冷淡漠然。

分明视死如归,分明是盘算着鱼死网破,分明想要活下去,却当威胁到来,而自己强弩之末时,分明还是会像个疯子一样孤注一掷。

她分明就不怕死,活着也只不过因为还有没做完的事。

她从碎石中找到一块巴掌大的最锋利的石块,在手掌里掂量了一下又攥紧。

在纪龙余光中,以为她那一瞬放松的神情是释然,她的思索是在想遗言。

她藏起最后的爪牙,蓄势待发,在想用多大的力气,刺多深,才能将他一击毙命,而自己的胜算有多少。

她坚韧的本质是骨子里冒出来了,齐熠把她在蜜罐里泡了六年,泡不烂她的坚韧,她的执着。

即便是这种情况下,她也能保持清醒,将自己的价值最大化。

哪怕她再次回到一个人,哪怕被遗忘,被丢弃,被流放,她也绝不受辱,就当是为了自己战斗到最后一刻。

一如十四岁之前,她荒唐艰难孤军奋战的小半生。

“你手上那个斗篷女不能杀。”

纪龙烦躁得直皱眉,正在想要不要来一个先斩后奏。

“她是我们换取QS-8的筹码,她死了,你们也不必活着回来。”

“她?!”

“在我同意杀她之前,先在山洞待命,”

“别让她和齐熠碰面。”

“可是为什么?”纪龙整个人因为愤怒,手不住颤抖。

“你只能选择服从,若你再敢一意孤行,我不介意让齐熠取缔你的位置,我说的不只是行动时的位置,”

“亲爱的孩子,你想要的,我能给你,也能给别人,我喜欢听话的孩子。”

看着这半是威胁半是伪善的语气,他不禁想起章老总是阴森森却强扯起嘴角来撑起一个温和微笑的扭曲脸庞,立马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没有再次惹章老的底气。

权衡利弊一番,贸然在没查清楚底细之前杀人确实不妥,临走前被百般告诫不能意气用事,可他还是犯了一次错误,才让这小婊子有机会袭击他。

她活着,是人质,也是证据。

可在山洞中待命又是几个意思?他断定齐熠此行回来只是带人走,必然不会再回来,难道要他把QS-8带回去?

不行…如果他能活着带着QS-8回到章老那边…

“把她绑了,”纪龙强迫自己压下所有不成熟的想法和冲动易怒的性子,“然后…带着她,我们即刻出发,去断崖。”

既然说她是换取QS-8的筹码,那么他倒要看看,没有筹码的齐熠要怎样和他争。

章老怒目圆睁,死死睁大眼睛注视着一切。

他一贯衣着考究,此时价格不菲的西服却凌乱不堪,因为被绳索捆在轮椅上不能挣动分毫,他整张枯黄老朽的脸几乎被气的或是憋的成了猪肝色,一双鹰眼几乎要迸发出火光。

直到披着斗篷的那位高挑男人看到纪龙同意的态度,才满意的垂下手,通讯器的漆黑衬托他瘦而有力的手臂愈发透着欧洲人特有的几分冷白。

他连一分余光都没有分给他,转头望向身边的男人,目光示意他有话出来说。

“老大,牧娘那边…失联了。”男人显得忧心忡忡。

“佳期那边到哪儿了?”

“差不多上山了,上山的那一批全换成了我们的人,”男人皱眉,“就是到时候善后会很麻烦。”

“…”神秘人沉默了一阵。

“挑沃姆斯家族的忌日,老大你不在的日子对他们出手,实在卑鄙至极。”

“意外之喜,组织内部居然混入了一个小奸细。”

“可是…”男人皱起眉头,“任齐熠和山洞里那群人接触真的可行吗?当初就应该赶尽杀绝,不然…”

“那是我特意留给他的难题,也是那个女人留给他的游戏,”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总不能让他在山上游荡,发现我们的存在,最坏的结果是与允筱簌正面碰面,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乱子,我无心破坏他们二人的感情,也不想让允筱簌动摇加入我们的决心,”

“那个女人利用他的善意置他于死地,不知有什么目的,齐熠也没到昏了头的地步,要是…一切真的不可挽回,他总有脱身之法。”

“可老大你清楚他在想什么吗,齐熠有什么目的呢?又能因什么理由…”

“没有理由。”

“啊?”男人一头雾水。

“没有理由,”神秘人重复了一声,黑眸冰冷,“他始终按照我们和那个女人的预想救人的理由,是没有理由,”

“因为他是齐熠,所以他一定会救,我对此深信不疑,她恐怕也是…”他突然笑了笑,声音听不出几分笑意,抬手准备再次进入房间,“可悲的是,他不负众望,他初心不改,他清醒着跳进了这个局。”

爷爷:再一次清醒着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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