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五:注定
“齐警官,你们骂我是人渣,你自己不也是吗…”他吐了一口血沫,看着齐熠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而且还是和妹妹纠缠不清的人渣。”
齐熠呼吸一滞,眼里的疯狂和愤怒没一会儿就散了,警惕的看着他。
隐秘的情感先一步被外人所察觉到的那种感觉。
“别装了,你刚刚看她的眼神,不会错的,”老陈得意的笑了,看着齐熠一副警惕的神情,便愈发嚣张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而且,你扭过头看看她的眼神…”
脖子却像是被冻僵了一般坚硬到难以活动,齐熠不敢回头,他知道自己会发现允筱簌在以什么样的神情看自己,会发现那隐秘而深刻浓烈的东西。
那其间,有泪水,有感动,有隐忍,有担忧,有着深情。
爱意被封锁深藏,眼神便是唯一的窗口。
是啊,他早该发觉的,允筱簌看自己的眼神,不知从何时起越来越浓烈…
她的眼神,永永远远映照着少年的影子,她时常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盯着少年痴痴的看着,她时常对着少年笑,看着少年笑,他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她的眼里却见证着一个神圣纯粹的过程。
爱上一个人的过程。
可是这样…真的是她一个人造成的吗。
他应该在那时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眼神是否容易一直挂在眼前,粘在允筱簌身上。
必定温柔万千,必定认真而复杂。
复杂的弯弯绕绕的情感,绕不过喜欢。
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允筱簌,或许在某个午后,某次清晨,某个黄昏,某次海滩,某次她坐在楼顶旁赠自己满天晚霞,某次她做饭给自己吃,某次她为自己流泪,某次她抱住自己,或是她回眸间目光交错的任意一眼,那一刻,他的心猛烈的震动了一次,只一刻,允筱簌的样子在他的心上被描摹了洗不去的痕迹。
他的心脏说注定。
原来允筱簌有那么多次令他心动的瞬间,五年间近两千个日日夜夜,他早已不知心动了多少次,可最初的心动往往只需要一瞬间。
是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是他先失了分寸。
是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份爱已入骨。
“我会让你身败名裂,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个变态…”老陈字字句句都恶毒无比,“到那时,你的同事会怎么看你,嗯?”
不行!
他在心里叫嚣着。
簌簌到那时怎么办,允筱簌被议论被戳着脊梁骨说闲话…
他心中翻江倒海的预示着各种可怕的结果,面色却镇定如常。
突然一不留神间,老陈灵活的挣脱开手臂,拾起玻璃碎片就往齐熠身上挥去。
允筱簌反应快齐熠一步,踢中了老陈的手腕后,将他的手臂又反踩回后背,向齐熠摊了摊手:“愣什么,手铐。”
齐熠掏出手铐,将老陈双手反拷在一起。
老陈难以置信的看着允筱簌。
小姑娘看着弱不禁风,怎么那么大力气。
难不成之前一直忍他不成?可是她为什么要忍…
所有答案归结于一个名字,他看了看身后的齐熠,愤恨的将牙齿咬的嘎吱作响。
允筱簌刚刚站在一边,从他们的大致谈话中听出了老陈没法对齐熠造成威胁的消息。
这信息自动在她脑海中转化为:可以打。
不过后面两人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只是觉得齐熠的状态有些古怪。
“你去处理下伤口,我先带他回所里,忙完就回去。”齐熠站起身,拽着老陈背对着她道。
“我没事,”允筱簌眸色一暗,摇了摇头,“去忙吧。”
“嗯。”
这次老陈是真的害怕了,一路都很老实。
“喜欢她确实会带来麻烦,”齐熠的声音有些沙哑,“但绝不是错的。”
他对于喜欢的任何事物都有一种莫名的偏执。
“变态,”老陈笑了,“不想惹上麻烦的话就立马放了老子,医药费可观的话我就考虑考虑…”
“你想多了,”齐熠打断了他,“我齐熠最不怕惹上麻烦,有多少来多少就是了,无论是冲我的还是冲他的,我都有办法抗下来。”
既然喜欢,就一定会保护。
可是当他发现允筱簌也喜欢着她时,一切就都乱了。
他在之前有刻意不去想这些问题,因此直到现在才被突然挑明。
簌簌她…怎么会喜欢自己。
所以他不敢看到允筱簌的眼神。
乱了。
他的世界,从双向暗恋得到证实的那一刻,方寸大乱。
“你他妈有种。”老陈不屑的别过头。
…
十分钟后,齐熠把老陈丢给了开着警车过来领人的允筱簌,自己却没有跟着回局里。
他在楼下静立了许久。
后来等上楼,才发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哭喊声充斥着这一楼层,他刚冲过去,允筱簌就这样从病房里拐了出来,措不及防撞进了他的视野。
她嘴角渗出的一点点血渍已经干涸,是之前撞破的嘴唇流出来了,手臂上原本只有淤青,此时却多了几处女人抓挠的痕迹,样子狼狈不堪。
“怎么了?”齐熠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有病人发病了。”她解释道。
“你刚受伤,还没好好休息,怎么…”
“是前两天送进医院的那个,阮佳,”她不动声色的将袖子放下来,“病人要紧。”
要命的是,允筱簌有着和他差不多的抉择,可怕的是,如果二人处境对调,她也会是那个生路留给别人,绝路留给自己的人。
这样的心性让人心疼。
齐熠想起了,前几天找到了一个失踪的女孩,看起来很像是被DI作为实验过后的样子,后来被送进医院,被安排进了这个离电梯口最近的病房,和陈梦母亲一间病房,方便过来看情况。
那姑娘叫做阮佳,二十岁。
“她情况一直不好,自从被送医院之后,一见到针管就会突然发疯,吊瓶也不愿意打,后来就没有一个护士再敢给她打针…”允筱簌说着。
“那她现在呢?”齐熠也不好打断聊到正事上的话题,于是把目光从允筱簌袖口挪开了。
“刚我硬给打了一针镇静药剂,”允筱簌顿了顿,“婷婷说她在那个男人开始砸东西时就突然惊醒了,似乎对于玻璃碎裂声尤其敏感…还没查出她失踪期间的去向吗?”
齐熠摇了摇头,沉默了。
害怕打针和碎裂玻璃声…
“这样啊…患者治疗需要对症下药,尤其是有关心理精神方面的,知情患者的病因才能进行下一步治疗…”允筱簌的声音缓了下来,“还有一点,我可以断定及时治好了精神错乱,阮佳也活不了多久了,她的身体器官正在坏死…”
“而且,她并没有记忆,这绝对不是精神疾病引发的失忆,”
“自然生理紊乱且血液中都含有毒素的状态,过分奇怪了,院长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况…结合她最近发病时的状态,可以断定她一定被注射过大量药物,且大部分可能都对她身体无利…”
齐熠看着她,突然就明白了。
“她睡着时,我发现她的颈侧和腹部有大量针眼,都是最快让药物流遍全身的方式,院长让我找机会告诉你,她之前遭遇过非人的折磨,那人的目的不想她活。”
齐熠点了点头。
陈梦,阮佳,章淑原,每一个年轻的生命,同样的不幸。
DI…
爷爷:最初的心动往往只需要一瞬间。
是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是他先失了分寸。
是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份爱已入骨。
爷爷:他的心脏说,允筱簌是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