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死局
天蒙蒙亮，携着细微的寒气。
齐熠推开门，同早已等候的鲁霄对拳相击了一下，闪进拐角，打开电脑。
“废弃医药厂旧址，我伪造了一串信号波动，编造了个足以让他们全员出动的理由，a的性格绝对会亲自过去看一趟，但她对我还留有戒心，不可能让我独自待在基地，你自己多加小心…”
“他们不久前已经出发，我现在在网吧，厂里已经安上了绝密的监视器，一旦你们成功，我就返回救人。”
“嗯。”
“你们带了多少人？”
齐熠抬眼看了眼鲁霄：“两个。”
凛风并没有多意外，只道：“你确定能成？”
“我不能贸然调动人手，到时成功与否都没法解释。”
凛风似乎考虑了半天，才答道：“好。”
齐熠用余光看见鲁霄蹙了蹙眉，没再说话。
〔正午〕
齐熠鲁霄抵达药厂。
空气中仿佛还残存着木料灼烧后的焦味，楼前一大片杂草已化为焦土，汽油桶和易燃药物的残骸已经被清除，最右边的楼已经被拆除，留下一大堆废墟钢筋，稍一走动就会扬起尘土。
面前残余的一栋主楼也仿佛岌岌可危随时都会坍塌，多年来的风吹雨打和上一次的烧燎已经将这里摧毁的体无完肤。
旧药厂有主楼和左右各两栋楼，规模宏大。
政府打算拆迁这一片，却似乎因为什么原因而暂停，就这么搁置这片废墟数月。
齐熠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凛风却告诉他一切无恙。
“a，出发了吗。”凛风又转即联系覃霜。
耳机里转来对方一向冷魅的声音：“刚出发，急什么。”
“好，我全程帮您监控楼内的情况，一切小心。”
“你在哪？”
被对方措不及防的这样问道，凛风答：“网吧。”
“你也小心，可得藏好喽。”覃霜轻笑一声。
仅仅是这样一声，就让凛风生出了几分早已被看透的错觉，不禁后背发凉，强稳住声音答道：“是。”
…
“a，检测到了通讯设备的信号，他们躲在右楼。”凛风指尖发颤。
“确定？我们可是要过去了。”
“我确定。”
同时齐熠收到指示，让他们继续埋伏好，一旦那些人进入废墟被困住，齐熠就立即从上方点燃废墟。
“等等，你要杀了他们…”齐熠突然道，“这和之前说的不一样！”
“之前说的实在不行就杀，也没有本质区别，就算把他们交给法律处决，先不说你能否做到，我且问你，你甘心吗？”凛风反问道，“你，我，和那些实验体…他们甘心吗？”
“a的任意一项行为拿出来看都是死罪，足够让他们所有人罪有应得，你又何必…”
“那我呢，”凛风打断她，“我是要跑的，带着穆纠跑的，这也是我们之前说好的，你亲口答应我的，我问你，如果她说出了我，我又该怎么办，被通缉一辈子吗？”
“你所谓的正义从来都不痛不痒，在我这以牙还牙血债血偿才是正道才是理所应当，我要她的命都远远不够残酷…”凛风咬牙道，语气冰冷到了极点，“你我立场并不是完全一致，我不信你打算半途而废。”
“…所以呢？”他半天才回话。
他想不出来，这是一个…孩子所能说的话。
凛风这还没满二十岁吧…
她究竟是经历了多少，又见证了多少黑暗与罪恶才能这样残忍。
视人命如蝼蚁，至少齐熠做不到。
“事已至此，已经没办法再留他们了，动手吧齐熠，不要让一切白费。”凛风指尖发颤，却丝毫不敢耽搁一秒。
“……”齐熠沉默了。
“为什么？”他又问。
“呵，”凛风冷笑一声，“你也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又非要她死了吧？”
“那些小白鼠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他们都死了，a干的一切都将再也无从调查，”
“而且，她对穆纠起了杀心。”
当那阵忙音响起，齐熠还在恍惚。
鲁霄却摇了他几下，声音也拔高几分：“齐熠！你怎么想的…”
视野一开始是模糊的，齐熠过了半晌才慢慢看清了鲁霄愤怒且因为激动有些微红的脸。
“你之前怎么和我说的？！你和我保证你不会干那些事！不会杀人！齐熠她让你杀人你听见了没有啊…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齐熠看着他，答不上来，也不知道怎样去回答。
他不可能越过心理那道界限，但也确实同凛风坚信的那般无路可退。
鲁霄看着他，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于是松开了他。
他只是求证一般的问齐熠：“你…会去履行吗…哪怕是沾上鲜血？”
他此刻虽是证实，可也确实犹豫，他不能保证，他突然发现，他实在一点也无法搞懂齐熠现在的样子了。
他没法保证齐熠不会走投无路下被逼走上不归路。
齐熠此刻也开始怀疑，自己当时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走上了这条路，非要管这毫无关系的事，惹上这大麻烦。
为什么要开始这个罪恶的开端。
鲁霄之前说的是对的，这次是放火下次就是杀人…他当时对自己足够信任，自信满满的觉得那是自己绝对不会跨越的底线，可却也没考虑到他可能也会身不由己。
就像现在。
凛风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了：“放轻松，你只需到一楼大厅打开一个总水阀就好，剩下的我已经提前布置好了…”
“我提前调查了一番，发现这个药厂的布局尤其有趣，很适合我的计划，”
“右楼供水设备还算完好，水箱里被我提前密封了大量白磷悬浊液，一旦他们踏进，水阀打开，那些剧毒药物就不再是密封，他们会从那些砖瓦的各个角落缝隙涌出来，而那边至少分布了七八个水龙头，足以将他们包围…”
“白磷着火点仅有四十度，悬浊液甚至不需要四十度，火焰温度却高达八百度，那些积灰里也被我混杂了石灰，他们今天只要踏入我布置的死局，那便是毫无退路。”
齐熠心头一惊。
这边突然被鲁霄毫无征兆的放开，他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鲁霄的质问充斥耳边，这两股对抗的力量仿佛要将他生生撕碎…
爷爷：做好吃刀准备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