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
孙月酒自以为算是很有个人魅力的,不可能埋没在人群中,但现在操场花红柳绿这一片那一片,她这端庄稳重的华服也就不算什么了。
薄薄的灯罩下是块很难点燃的材料,就在她耐心即将耗尽之际,它终于有了点上升趋势。孔明灯,带着那无限的思念满满的祝福,随着那朦胧的月色,飘像那虚幻而向往世界。
明知道许愿是骗小孩的把戏,但她还是双手交叉,虔诚的许下愿望。平日里横冲直撞的少年一腔热血,仿佛都融在了浪漫的夜景下。
谢枫寒:你还信这个呢?
他在一旁调侃道,两手空空一看就是压根没有那种心思的直男,不知道氛围的可贵吗?孙月酒反问。
孙月酒:为什么不信?
有的灯飘到了半空中,有的却还没有放飞,层层叠叠,竟成了一幅阶梯。
她很想顺着这天梯去找半空中的冰轮。
但却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让她很憋屈。
唐糖:酒酒,我的孔明灯怎么不往上飞啊?
糖豆手里拿着一个点燃的孔明灯,冲她挤了挤眼。
孔明灯想飞,但被她硬生生牵制住了。别人口中的不会飞,简直是对那灯的侮辱!
孙月酒:糖豆,我爱你一辈子!
孙心里点赞:不愧是好闺密,看一眼就知道她想干什么,孙月酒笑着接过孔明灯,将厚重的云肩连带着披风交到了唐糖手里,露出身下的红色轻纱。糖豆冲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她做一副要扑向来给她个熊抱的姿势,被笑着躲过了。
唐糖:快去吧,快去吧。
唐糖:注意安全哦,别摔了。
虽说闺密没少做这事,也没少带着她做这事,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那么高~
孙月酒:好嘞!
她双手轻捏着灯罩,深吸一口气。
谢枫寒:我放灯了。
谢枫寒询问道,话音未落手中迟迟未放的灯盏便轻飘飘的到了半空。孙月酒意外的盯着他,仿佛那人刚砸了100万给她似的。
孙月酒:你……知道?
她一直认为,小学时跳烂的那些木桩够隐蔽了。
谢枫寒:下次建议你处理那些木桩石,直接把他们卖给加工厂,不要堆在我回家的路上。
好,呛死人不偿命。
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
孙月酒:下次一定注意!
谢枫寒:还有下次?
对话到此刻结束,孙月酒实在不能跟这人呛,呛到最后气死的还是自己。
然后,她双脚一点,身体没有重量一般踏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孔明灯上。
孔明灯薄如蝉翼的材质根本承受不住人的重量,但奇迹般,她却能借其而上,手中的灯因为风的问题左右摇晃,在一众稳稳当当乖乖飞行的灯海里格外显眼。
。:那是谁啊?
。:这是怎么上去的?确定不是表演?
。:那不是咱们主席吗?!
。:我去,主席还会功夫。
。:居然有点英姿飒爽,感觉她比我帅。
。:这到底是怎么上去的呀?
宛若九天玄女下凡一般,轻薄的红纱随风扬起优美的波浪,乌黑的发丝盘在脑后,孙月酒毫不介意地扯下发鬓,发丝顺着脖颈滑落,疑是银河落九天。
孙月酒:(有点累呀。)
她抬头,看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孔明灯,近在咫尺。她向下望去,脚下是一片片灯海,构成星光璀璨。
她气若游丝的吟了几句。
孙月酒:听静夜之钟声,唤醒梦中之梦;观澄潭之月影,窥见身外之身。
聆听寂静之夜传来的钟声,唤醒了生命中的种种迷惘;静观澄澈谈水中的月影,仿佛窥见了超越身躯的真实自我。
她握紧灯,向上迈出那最后一步。
唐糖:小心啊!
谢枫寒:太高了吧?
饶是见过孙月酒练习的人,也不免为她擦把冷汗,那实在是太高了,周围的教学楼在他眼里都成了蝼蚁,勉勉强强才能分辨出摇曳的红色身影。
曾经,谢枫寒看过一句话:无端妖冶,终成泉下骷髅;有分功名,自是梦中蝴蝶。
他认为,孙月酒应该属于前者,但却多了份才气。
这样的人,即使君埋泥下泉销骨,仍有人间三千名。
手上的灯被她放到了最高处,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与惊叹。
今日满月,天空朗得没有一丝云彩。
那巨大的冰轮在她眼前,瑕瑜不掩。
她看呆了,神圣清冷的月光挥洒在她身上,地面上的人清晰地看到了这美轮美奂的背影。如嫦娥,摇曳在孤冷的月宫。
孙月酒:(不祝你们前程似锦,但望平安降落。)
唐糖:酒酒……
她很想大喊一声让她下来,但即使她喊出去,也只会伴随漫天灯火而燃尽。
谢枫寒:从江干溪畔,箕踞石上,听水声浩浩潺潺、粼粼冷冷,恰似一部天然之乐韵,疑有湘灵在水中鼓瑟野。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了!糖豆没好气的回道
唐糖:别拽古文,除了你,没人听得懂。
这就是嫌弃的让他说人话的意思。
谢枫寒微微一笑,没做解释。他一直专心致志地盯着站在至高点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