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

方多病在李莲花走后没过多久就借口溜了出来,老爷方而优先走了,他便是自由的,于是他便打算在此多留两日。

这几日他便哈欠连天地和文武全才的江湖俊彦联句,什么“一朵梅花开,开完又要开”,什么“暖玉温香抱满怀,销魂暗解轻罗衫”,什么“红颜未老恩先断,从此萧郎是路人”,如此这般的绝妙好词层出不穷,直联得他头昏眼花,心里大叫救命,而那些人却诗兴大发,佳句连篇,仿佛这辈子没有作过诗一般。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找到莲花楼的位置便找了个理由溜之大吉了。

。。

莲花楼

方多病揉着狐狸精的狗头,狠命揉搓,“狐狸精,你怎么在门外了?温客行和周子舒呢?李莲花呢?”

狐狸精‘嗷呜嗷呜’的任方多病抚摸,口头‘汪汪汪’得方多病一句都听不懂。

撸完狐狸精,方多病来到莲花楼门前。

“死莲花,李小花,吃饭了……”他敲了敲青瑶的房门,“李莲花你都睡了多久了?,再不起来就要发霉了!”

‘咿呀’一声,莲花楼的大门打开,方多病一脚踩进莲花楼,“李小——”

他突然怔住了,“李莲花?喂?李莲花?”

只见青瑶拥被坐在莲花楼一楼的床上,一双眼睛黑而无神,茫然看着门口。方多病不是没见过李小花两眼茫然的模样,但……不是这样。

不是这种空洞得像死人眼睛的眼神。

方多病一触及那目光,倒抽一口凉气,竟觉得全身都寒了起来,那分明是一个很熟悉的人,但怎会有这样的眼神——就像李莲花的身体里进去了一只吃人的恶鬼,那只鬼透过李莲花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喂?李莲花!”方多病顿了一顿,全身冷汗都出来了,青瑶依旧毫无反应,仍是眼睛眨也不眨,阴森森地盯着莲花楼的门口。

方多病终是忍耐不住,大步走过去摇晃了青瑶几下,“李莲花?李小花!死莲花!!!”

“啊……”青瑶全身一震,终于转过目光看了方多病一眼。

“你……你……”青瑶眨了好几下眼睛,终于微微一笑,“是你啊。”

方多病全身的鸡皮疙瘩还未消退,他仍觉得青瑶方才根本没有认出他来,“你怎么了?”

青瑶道,“没什么。”

方多病半信半疑,“真的没什么?”

青瑶懒懒道,“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方多病简直要气炸,“我这是在关心你!”

青瑶点了点头,“抱歉啊……”

“方才我敲了半天门你都没反应,”方多病眉头一皱,方才李莲花那模样猛地兜上心来,“所以你这几天都在生病?”

青瑶静了半晌,点了点头。

这几天在温客行和周子舒面前,她都用扬州慢压制着,没让他们察觉出太多异常。今天早上顾湘传来了书信,说是要和曹蔚宁成亲,让他和周子舒一起去商量一下婚期。

本来温客行一人就可以,但顾湘怕温客行这位老丈人火气太大,把曹蔚宁腿打断了。

于是青瑶劝了好久,温客行到底还是带上了周子舒,留下一些银子后,承诺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方多病也长长呼出一口气,“那我明白,以你那样子,就算隔壁敲锣打鼓你也不会听到…………”

青瑶脸色苍白,苦笑一声,“老温他们去清风剑派了,我的厨艺想必你也不会喜欢,我们出去吃吧。”

言罢青瑶把方多病赶出去,快速换好了衣裳,找了一些铜板后慢吞吞打开房门,“走吧,我们出去吃。。”

方多病道,“本少爷可没带钱。”

青瑶道,“我请你。”

一处平平无奇的小摊子,方多病一脸嫌弃,“你说的请吃饭,就是请本公子吃这面?太寒酸了吧?”

青瑶慢吞吞咽下口中的面道,“我没那么多钱,这里的面便宜,一碗才两文钱。”

方多病叹了口气,也明白青瑶的不易。她已经很久没摆摊了,钱自然要省着点花。

做了好半天的思想建设,方多病终于是妥协了。

慕娩山庄

乔婉娩和肖紫衿默默对坐。他们成婚已经四天,殊无欢乐之态。乔婉娩心神不定,肖紫衿双眉之间隐隐约约带着一层杀气。两人静坐着,却是各想各的心事,貌合神离。

过了许久,乔婉娩突然道,“我还是不信,冰中蝉只有‘扬州慢’能救,如果不是她……她还活着,我……我怎能活到今日?什么洞房花烛就能解毒,那江湖上无稽之谈,我……我怎会相信?你是不是骗了我?”

乔婉娩垂眸,低声重复,“你是不是骗了我?”

肖紫衿缓缓地道,“我平生不屑骗人,怎会骗你?李相夷已经死了十年了,她坟上青草年年是你亲手拔去,你怎能不信?”

乔婉娩蓦地站起,“那……那坟里没有她的尸体!她跌进海里,我们什么都找不到……”

肖紫衿双眉耸动,“不错!她跌进海里,我们什么都找不到,他早已尸骨无存,早已死了,死人——死人是决计不会复活的!”

乔婉娩颤声道,“可是……可是……”

肖紫衿猛地将她抱入怀中,亲了亲她的面颊,哑声道:“她真的早已死了,婉娩,你可以不信任何人,但是我……我是不会骗你的。忘了她吧,她当年不曾用心待你,你何必为他如此?我会让你下半辈子快活无忧,决计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你难道就不会为我们往后的日子想一想吗?”

乔婉娩呆了一呆,双手抱紧自己的身子,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眼泪,“紫衿,那是我上辈子欠他的……欠他的……”

肖紫衿吻去她的眼泪,沙哑地道,“我是这一辈子欠你的。婉娩,我从不骗你,他真的死了,他绝对……”

乔婉娩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肖紫衿余下几个模糊的字眼她没有听清。

婉娩,我从不骗你,她真的死了,她绝对……是要死的。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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