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如歌-易文君79.镜花水月

自那日之后，何如非对“叶鼎之”这三个字几乎产生了魔怔。

他动用了手中所有能动用的力量，明里暗里在整個曜京乃至周边州县疯狂搜寻一个叫做“叶鼎之”的男人。

命令下去，描述却只有画中的模样和一个名字。

底下的人苦不堪言，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们翻遍了户籍档案、寻访了江湖门派、查问了过往商旅，甚至连各大书院稍有姿色的学子都暗中排查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这个人仿佛根本就不存在，或者只存在于易文君的画笔之下。

何如非：废物！一群废物！

何如非怒吼训斥。

何如非：画影名字都有了，一个大活人！你们告诉我找不到？！难道他是鬼不成？！

侍卫头领冷汗涔涔，硬着头皮回禀：“将军息怒！属下等已查遍京畿乃至周边三城户籍，近二十年并无‘叶鼎之’此人登记在册，画像也请丹青高手临摹分发下去，无人认得…”

何如非：无人认得？

何如非眼神阴鸷，他一把揪起暗卫的衣领。

何如非：那就是她心里凭空想出来的？啊？！

他甩开侍卫，斥责手下无能，像困兽般在书房内踱步，目光最终落在书案上那幅被他强行扣下的画像上，画中男子红衣墨发，笑容恣意，仿佛在嘲讽他的无能。

他猛地抓起案上的镇纸，狠狠向画像砸去，充满恨意地注视着画上人的脸庞，声音低哑扭曲：

何如非：叶鼎之…你到底是谁…

他紧咬牙关，突然转身，厉声喝道：

何如非：继续找，扩大范围！

何如非：就算把整个大魏翻过来，也要把这个男人给我揪出来！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坟！

…

楚昭的书房内，烛火通明，应香出现，略显迟疑。

应香：公子，我们安插在何府的人传来消息，何如非近几日动用大量人手，正在疯狂搜寻一个名叫‘叶鼎之’的男子。

应香：起因似乎是他在徐小姐的旧物中发现了一幅此人的画像，何如非为此大发雷霆，像是魔怔了。

闻言，楚昭神色一怔，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他想起了那日他在易文君书房看到的半幅男子画像。

楚昭：何等模样？

应香：红衣墨发，极为俊美。

楚昭：呵。

楚昭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却无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嘲弄。

果然是他。

原来那个藏在画中、让她念念不忘的男人，叫叶鼎之。

醋意弥漫，呼吸都滞涩了一瞬，但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淡淡地对应香道：

楚昭：不必理会。

楚昭：何如非愿意浪费人力物力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或者早已消失的人，是他的事。

楚昭：我们的人，只需盯着，不必插手，更不必浪费精力去帮他找。

应香：不存在？

应香微愕。

楚昭：若此人真在世，且能让她如此记挂，岂会籍籍无名，任由何如非这般搜寻都毫无踪迹？

且以易文君的性子，绝不会只是将对方面于画中。

楚昭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温润淡然，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抹沉痛与阴郁。

楚昭：多半是镜花水月，或是黄土枯骨罢了。

明白这一点，并未让他感到轻松，反而有一种更深的无力。

她心中装着一個或许永远无法企及、甚至可能已经逝去的人，这比装着一個活生生的对手更令人绝望。

但楚昭终究是楚昭。

片刻的失态后，他眼底重新凝聚起决意。

影子，终究是影子。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用将那个影子从她心里驱逐，由他取而代之。

他有这个耐心。

只是这个过程，注定伴随着酸涩与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