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如歌-易文君70.无法逾越

夜宴散去，宫道幽长。

禾晏与肖珏并肩而行，月光洒在肖珏冷硬的侧脸上，更添几分疏离。

禾晏侧头看他，平静地分析道：

禾晏：我仍觉得，文君姐姐与徐敬甫、何如非绝非一路人。

禾晏：在掖州救陶陶，揭露孙家罪行，是为正义；季阳救王女之女，杀乌托主帅，烧粮草，是为家国；提醒你小心何如非，是为你…

她欲言又止，肖珏眸光微闪，禾晏看着他的神情，最后还是没说下去，话锋一转：

禾晏：桩桩件件，都说明她心怀良善，且有胆有谋，这与徐敬甫的卖国求荣、何如非的卑鄙无耻，截然不同。

禾晏目光清明，继续道：

禾晏：她的身份是她的枷锁。

禾晏：她被夹在中间，想必极为艰难。

禾晏：我不信她会心甘情愿嫁给何如非。

禾晏：徐敬甫如此宠爱她，此次却未强硬抗旨，极有可能有致命把柄落在了何如非手中，她…或许也只是被父亲困境所累的牺牲品。

禾晏沉稳冷静，条分缕析。

肖珏沉默地听着，禾晏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想过。

易文君的所作所为，与她的身份的矛盾，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疑团与牵绊。

然而，他最终只是低沉开口：

肖珏：你说的一切，我都知道。

他停下脚步，望向皇宫巍峨的飞檐。

肖珏：但知道又如何？

肖珏：我与她之间，隔着的，是鸣水河畔的三万英魂，是我父亲未能瞑目的冤屈。

肖珏：徐敬甫，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一。

这是无法逾越的血海深仇，注定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所有的探究、欣赏乃至心动，都必须止步于此。

禾晏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深知他心中的挣扎与原则，血仇如山，并非轻易可以放下或忽视。

…

中秋圆月高悬，清辉洒满相府庭院。

何如非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而来，侍女引至花园水榭，远远地，他便看见月光下，易文君正独自翩跹起舞。

没有乐声相伴，她的舞姿却让人挪不开眼。

衣袂飘飘，宛若乘风欲去，清冷孤绝之中又带着哀伤与力量。

何如非不禁看呆了，一时忘了前行。

易文君察觉到来人，骤然收势，转身看来，见到是何如非，她脸上那片刻的迷离哀色荡然无存，唯有淡漠，连往日那点表面的客气都懒得维持。

这张脸，果然在哪看见都讨厌。

易文君：将军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易文君清清冷冷道。

何如非被她这般态度刺得心中一痛，勉强笑着上前，递上礼物。

何如非：今日中秋，特意寻了些小玩意给你解闷。

何如非：方才…你的舞很美。

易文君看都未看那礼物一眼，只冷冷道：

易文君：将军若无正事，便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闻言，何如非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涩然道：

何如非：你在怪我？怪我向陛下求了旨意？

易文君终于正眼看他。

易文君：是，你这是在强迫我。

何如非：强迫？

何如非像是被这个词激怒了，声音提高了几分。

何如非：是徐相先强迫我的。

何如非：他想过河拆桥，弃我如敝履，我若不为自己谋划，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易文君：所以你就决定牺牲我？用我的终身幸福来为你铺路？

易文君打断他，语气讥诮。

何如非一面靠近，一面急切道：

何如非：不是牺牲！

何如非：我是真心求娶你，从我第一次在相府见到你，我便对你心生好感。

何如非：我会对你好，比任何人都好，嫁给我，你依然可以享受无尽的宠爱，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

易文君：我不喜欢你。

易文君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表白。

何如非的话戛然而止，脸色在月光下变得有些难看，他咬了咬牙，眼中掠过一抹偏执，最终又扬起了如常的笑。

何如非：没关系。

何如非：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何如非：我会让你喜欢的…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