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临门-琼奴22.直到接纳

宋仁宗回了宫,他脚步轻快地穿过长廊,连廊下挂着的鸟雀都比不上他此刻的心情。
“官家回来了,”张德林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时,见状连忙迎上去,“四福斋那边…”
宋仁宗:妥了。
宋仁宗嘴角噙着笑。
宋仁宗:三个月试用期,茶叶分文不取,利润三七分成。
张德林瞪大眼睛,又强装镇定:“三七?还是咱们七?”
宋仁宗挑眉:
宋仁宗:自然是四福斋七。
“这…”张德林差点咬到舌头,“官家,这未免太…”
宋仁宗:太什么?
他心情颇好地在书案前坐下,连眼皮子都没抬,反问了一句:
宋仁宗:朕缺那点银子?
张德林不敢多言,只小心地递上一盏参茶。
宋仁宗接过,抿了一口便皱眉放下:
宋仁宗:比四福斋的差远了。
张德林更不敢说话了,好在宋仁宗没纠结于此。
殿内一时安静,宋仁宗拿起一本奏折,看了两行却忽然问道:
宋仁宗:德林,御街那处铺面收拾得如何了?
“回陛下,按您的吩咐,已经布置妥当。”
“招牌用的是您亲笔题的‘松雾茶庄’,货架上摆的全是今年各地进贡的上好茶叶。”
张德林顿了顿,壮着胆子问:
“只是老奴不明白,官家为何非要…”
宋仁宗:为何非要假扮这茶商?
宋仁宗轻笑一声,直接说出,这才抬眸。
宋仁宗:德林,你跟着朕多久了?
“自官家即位起,奴才就已经跟着了。”
宋仁宗:那你可曾见过朕对什么人或事,如此上心?
张德林一怔,随即会意:“官家是说…四福斋那位小娘子?”
宋仁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
修长的手指捏着那方沾了墨迹的素帕,帕角绣着的几朵精巧的梨花在墨色衬托下愈发素净,他轻轻抚过那些绣线,针脚细密,胸口溢起一股细细密密的欢喜。
宋仁宗:今日签文书,朕不小心碰了砚台,她抓着朕的手避开,给朕递了帕子,朕还说,下次再带盒徽墨来向她赔罪,我们又定了三日之约,朕还尝了她新制的茶酥…
他心生神往,仿佛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张德林偷偷观察着主子的表情,年轻的帝王此刻眉目舒展,嘴角含笑,分享着今日出宫的点点滴滴,看着手中素帕的眼神柔和得不像一位帝王,哪还有平日朝堂上不怒自威的模样,倒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宋仁宗:你说…朕这样瞒着她,是否不妥?
张德林斟酌着词句:“官家自有考量,能得官家垂青,那小娘子应当觉得三生有幸才是。"
宋仁宗:你并不了解她。
宋仁宗:她若知道朕的身份,第一反应绝不是‘荣幸’,而是避而不及,是立刻疏远。
宋仁宗:在她眼里,权势不是吸引力,而是隔阂。
宋仁宗:四福斋从无到有经营起来,没有朕的出现,她依然可以在汴京站稳了脚跟。
宋仁宗:她聪慧敏感,外柔内刚,朕欣赏的,正是她这份不依附任何人的坚韧。
张德林闻言微微抬头,看见年轻帝王的面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柔和神情,万分懊恼自己方才的所言。
“老奴愚钝,官家是真心看重那小娘子的品性…"
宋仁宗:不是看重,是敬重。
宋仁宗纠正道。
宋仁宗:她做点心的手艺,论精细不输御厨;经营茶斋的头脑,论缜密不逊朝中大臣,这样的女子,你让她觉得‘荣幸’?
张德林赶紧跪地,羞愧难当,“老奴…老奴用那等俗眼看人,实在该死。”
宋仁宗并未罪责,摆摆手。
宋仁宗:罢了,只是你要记住,在四福斋,朕不是君临天下的官家,只是一个欣赏她才华的茶商。
宋仁宗:所以这身份,朕得继续瞒下去,直到…她愿意接受真正的我。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几乎消散在穿堂而过的风里,但张德林听得真切,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他伺候过两朝君主,从未见过哪位帝王会为一个女子考虑至此,不是考虑如何纳入后宫,而是考虑如何被她接纳。
“老奴明白了,”张德林郑重叩首,“陛下放心,绝不会有半点风声泄露。”
他点点头,又拿起奏折,收起思绪,这次却真的看进去了,只是批了几本后,突然又道:
宋仁宗:对了,新贡的那批龙凤团茶,全部送到御街的铺子去。
“全部?”张德安惊呼,“那官家平日饮用…”
宋仁宗:宫中没别的茶了?
张德林:……
这不是好茶都被他搬走了吗…
这是能说的吗,这是能说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