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大梦-茯苓126.问心【打赏加更】

茯苓：有事吗？

她声音极冷，连头也没回，卓翼宸所有的话便似一块滚烫的木炭一般，哽在他的喉咙里，既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沉默在暮色中蔓延，卓翼宸肩头落着碎雪，眉宇间尽是黯然落寞，当茯苓终于转过头，只是看上他一眼，他眼中顿时泛起细碎的光亮。

卓翼宸按下心中酸楚，走向了她，却发现云光剑忽然亮了起来。

卓翼宸垂下目光，脸上浮现一抹错愕。

剑柄发亮，是感应到妖气。

他握紧了剑，急切地警惕四周，然而却是静悄悄的，他只看到一人。

茯苓注视着他，即使云光剑感应到嘻嘻的存在，她都面不改色，不紧不慢道：

茯苓：我是妖，卓大人还是离我远些。

卓翼宸听得心里更加难受，几乎没有犹豫地将云光剑往身后藏了藏，笨拙地用另一只手摁住发亮的剑柄。

卓翼宸：不是你。

卓翼宸：是因为…容先。

闻言，茯苓颇有一丝意外。

还真是…

睁眼说瞎话。

看着卓翼宸极力真诚望着她的样子，茯苓嘴角微微勾起，不禁失笑。

这一笑，宛若寒冰乍破，春水初融，碎雪落在她发间，像是缀着星光，衬得那笑容愈发耀眼夺目。

卓翼宸有些失神，看到茯苓对他有所松动的态度，他心头暗暗一喜。

他终于在她身旁坐下，树根硌人，他却坐得笔直，仿佛这样就能显得郑重些，顺手放下云光剑。

他垂着眸，闷声道：

卓翼宸：…对不起。

卓翼宸：本不该将你卷进来，还让你受了委屈。

茯苓没有说话，护着衣袖下的嘻嘻。

见茯苓不语，卓翼宸本就不善言辞的嘴此刻像被冻住，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合适的话，连带着胸腔都闷得发疼。

片刻，她才缓缓道：

茯苓：那日，若云光剑有所感应，我真的是妖，你会怎么做？

卓翼宸：妖和人，并无不同，善恶皆有，共生共存，所以，重要的是你，而不是你是人，还是妖。

茯苓：若我不是白曦呢？

茯苓有意步步紧逼，卓翼宸也因为这句话而怔。

他有过这样的怀疑，却从来不肯直面这样的猜测。

若她不是白曦，那他…

他想起儿时那个沉静娴雅的小姑娘，想起她主动递来给他的糖糕，想起临别前她为他编的平安扣腰佩。

他找了十年，终于找到“她”，可如今却说，她或许不是白曦。

卓翼宸的眼神忽然黯了一下，像是烛火被风吹得摇晃。

卓翼宸：我不知道…

山风卷起他的流苏穗子，腰间挂着的腰佩，那是白曦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卓翼宸搭在膝上的手指攥紧，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卓翼宸：伯父、阿烁，他们都等了十年，找了十年，我答应过，一定会找到她。

卓翼宸：现在，他们都以为终于找回了女儿，找回了姐姐。

卓翼宸：我不知道，若你不是她，我该怎么去面对他们的失望…

卓翼宸的声音逐渐哽住，眼神太深，也太重，沉甸甸地压下来，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他抬起头，看向茯苓。

望着眼前之人，目光紧紧锁着她，一寸寸描摹过她的眉眼，渐渐柔软，带着近乎虔诚的笃定。

卓翼宸：但我知道，我喜欢的人，此刻就在我身边。

卓翼宸：无论你是谁，无论你从哪里来。

卓翼宸：我说过，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