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窦明9.他的彩头

朱佑晟实在哭笑不得。
今日诗会,不乏文人墨客、科举士子,故特来一观。
原以为这个闻所未闻的窦五是颗‘沧海遗珠’,秉持着爱才之心,想要见上一见。
当年仅十三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时,着实愣了一下。
细嫩的脸蛋上稚气未褪,柳叶弯眉,一双杏眸干净澄澈,窦明朝着他盈盈一行礼,似乎正极力掩盖着什么,没半晌儿,被朱佑晟眼尖地察觉了。
看似落落大方,举止文雅,实际上看他的眼神有些回避,那双眼睛清澈莹透,再怎么强装镇定,那一丝胆怯还是显露无遗。
窦明看起来太过乖巧可人,显得他有些吓人了。
朱佑晟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下移,看见她袖摆垂坠,秀气玉白的手紧攥着团扇,仔细一看,若不是有把扇柄捏着,怕是手指都能绞在一起。
见状,朱佑晟了然笑了下。
他从未想过是个小姑娘,如今回想起来,意识到自己唐突了。
不过,既然人都来了,他还是很好奇地问了一句:
朱佑晟(太子):这首诗,可是姑娘写的?
窦明看了眼诗稿,是她刚刚做的诗,不过不是她亲手所写,而是誊抄的一份。
窦明:是…
窦明面色略微紧绷,如实地点了点头。
朱佑晟内心是不大相信,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就能写出这样的诗作,将这一整座楼的文人士子都比了下去。
若是他人代笔,这诗会魁首自然不能给她。
但那双眼睛太过真诚,若是骗人,怕是一眼看得出,根本瞒不住。
如此纠结来,又继续试探道:
朱佑晟(太子):姑娘名叫窦五?
窦明:我姓窦,族中行五。
打量着窦明这一身装束,家境非富即贵,京城窦姓少见,他有所耳闻的,便是那京城西窦府。
朱佑晟(太子):你与王行宜是何关系?
窦明:王行宜是我外祖父。
王行宜学识渊博,门下弟子众多,风骨闻名仕林,既知眼前的小姑娘是王行宜的外孙女,几乎是相信这首诗出自她手。
朱佑晟(太子):原来如此。
窦明有问必答,也不回问,温顺乖巧的样子,朱佑晟缓和了些语气。
朱佑晟(太子):既然这首诗确实是窦五姑娘所作,今日的诗魁,便是你的了。
朱佑晟放下手中写着诗词的纸笺道。
可惜是个女子,若是男子,可以好好培养一番。
朱佑晟心下暗暗惋惜了一声,没再多留她,示意窦明可以离开了,想来内心泛怯的她也巴不得赶紧离开。
只是可以走了,窦明又犹豫地站在原地,欲言又止,迟疑不决。
朱佑晟看在眼里,不禁怪异地瞧着她,四目相对,气氛一时凝尬。
他正要询问她还有何时,只见着急又不好意思开口的窦明抬起握着团扇的手,害羞地挡住了下半张脸,能掐出水的玉质粉面,透出薄薄的红晕,只余下那一对儿漆亮的明眸,微微上抬,宛若盈盈袅娜的剪剪秋水,朝他伸出手,娇娇怯怯地小声道:
窦明:彩、彩头…
朱佑晟挑眉微诧,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姑娘犹豫了这么久,要说的话竟然是讨要彩头,而后哑然失笑。
彩头?
问他?
诗会一举夺魁,便能拿到彩头,但又不是他给的。
看着窦明那不知道鼓了多少的勇气才能朝他伸出来的手,朱佑晟嘴角无奈扬起,一直坐在椅子上的朱佑晟忽然起身走近。
窦明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的靠近,坐着的时候就威压,站起来更有威慑,窦明立刻两只手抓着扇柄,团扇贴近了脸。
朱佑晟站在她的跟前,清晰瞧见窦明眸子里浮现着的慌乱,不由得想起围猎时,林子里受惊的小鹿,颇有几分别样的趣味。
对视了好一会儿,吓也吓够了,朱佑晟这才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拉过,在窦明不解的眼神中,朱佑晟另一只手举着一块原本挂在他腰间的绿佩,缓缓垂放到她的手心。
窦明略带惊愕,虚虚地握住那绿佩。
朱佑晟凝视着小姑娘紧紧绷着却仍旧柔静的脸庞,牵了牵唇角,轻笑道:
朱佑晟(太子):本宫的彩头,收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