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是被包养了
2009年,是我脱胎换骨的一年。
沈玉说我应该从外形上好好包装自己。外面的小妖精太多,我只有愈发美丽动人,我的伍先生才会只钟情我一人。
而伍先生说,他喜欢有学识有思想的女子。他说女孩多学习提升眼界、有独立思想才容易随波逐流。
因此那一年,我铆足了劲改变自己。
我把头发做了柔顺并留长,开始用起了昂贵精细的护肤品,和沈玉一起每周光顾一次美容院做全身保养,并在她的教导下学会了化妆。
不同场合适合搭配什么衣服也得开始讲究,我的衣柜很快就塞满了最流行的时装。
我开始每天早起练习口语发音,加强专业水平。而周末,我再也没有去做兼职,而是赶赴一个又一个瑜伽课、花艺课、茶艺课、法语培训班以及知名讲座。
每一次和伍先生见面前,我都会精心打扮自己,优雅温婉又不失青春。
他开始频繁带我出入各种场合。白天的公事谈判里,我是他的得力助手和行走的翻译,他教我的我总能一点就通。
而夜里,我是他才貌双全的女伴,是可以让他在朋友面前挣足面子的情人。
他陪伴我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久,也时常喃喃自语如果早点认识我就好了。
我所做的一切努力似乎都得到了回应。
就连沈玉,也有那么两次看着我出了神。她说我变了,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我问她这改变是好是坏,她却给不了我答案。
那时候的我还以为这会是良性循环,我会越来越优秀,逐渐融为这座城市的一份子。
直到一次在美容院刷卡续费时,收银员提醒我银行卡余额不足刷卡失败,我才恍然惊醒。
还好当时沈玉在我身边,先帮我垫付了一部分。
那天回学校宿舍的路似乎格外漫长,身边的沈玉一直问我怎么回事,是不是遇到的难处了。
这让我觉得窘迫极了。自卑心和虚荣心一起在作祟,天知道我最不愿意的就是在她面前丢脸。
正当我和沈玉分别后快步往宿舍里赶想回去查明真相时,突然在宿舍门口听到了室友们的谈话:“唐唯肯定是被包养了。”
“是啊,你看她去年刚入学那会,一件棉衣能穿一整个冬天。现在隔两天就换一件都不带重样的,而且件件都不便宜啊。”另一个室友说道。
“你们有没有看到她今天出门前背的那个包包,要一万多嘞,她之前不是还申请了勤工俭学吗?现在这么阔绰了?”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看不见人影,晚上也不回宿舍住,回来后也是一脸疲惫,也不知道她干嘛去了。”
“我现在做家教的那个家长以前都是找她的,上次跟我说唐唯拒绝她说不做家教了,那她的经济来源又是从哪来......”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讨论越兴奋,我竟生不出半点气愤,只有心虚。
她们说的竟都是事实,我竟一句都反驳不了。
我把包包藏在身后,想进却又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
我都能想象得到如今的唐唯,在她们心中是一个多么虚荣且不择手段的形象。
那是我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耻。
我第一天去天上人间上班时都没有这样难堪过,我和那些老男人周旋时都这么难为情过。
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她们解释,也不知道在接下来的三年里,我又该如何跟她们相处。如果她们从此孤立我,我是否承受得住。
我最终还是没有进去,我最终还是得求助沈玉。就像是一个宣告投降的Loser,在心里和她暗自较量后不战而败。
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哪怕我自己在心里都鄙视我自己。因为我认识的所有人中,这种事可能只有她有经验。
我想我今天经历的这一幕,她一定也遭遇过。
我们一直都在走一条大同小异的路,只不过她比我大一届,比我早经历一年。她一定知道要怎么处理。
“你没进去和她们对峙吧?除了她们几个,你有没有在其他地方听到过别人谈论这件事。”沈玉平静地听完我的描述后问我。
她的淡定和思路清晰,让我更加肯定我找对人了。可能这一天,她早就预料到了吧。
“还没,今天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会不会我们系的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没说出来,或是还没传到我的耳中。”我越来越担忧了。
我所在的学校是北京的一所名校,各方面都很严格,如果这件事件传开并闹大,对我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我不敢想象。
“那就好,这很简单。你跟我出去一趟。“只见沈玉胸有成竹地拉着我往外走。
我们来到了一个商场,沈玉自来熟地很快挑选好几件护肤品和小饰品,并让店员用礼盒包装好。
“一会儿你回宿舍把这些分别送你室友。就说是今天陪姨妈逛街,姨妈让你带给她们的。其他的一句都不要主动说,等她们问才能说。她们本来就有所怀疑,你越主动就是越心虚,反而欲盖弥彰。”
“你得让他们好奇,让她们继续猜你是何来历,等她们忍不住主动问你,然后再风轻云淡地告诉她们,你也是今年才知道姨妈在北京开了分公司,你平时跟在她身边学习。至于做什么行业你的职责是什么,就按照老伍他们做的来说,越真实越好。”沈玉指导道。
“她们会信吗?”虽然沈玉编的借口是挺逼真的,但我还是有点担心。
“她们信不信不重要,你自己得信。你得把自己想象成这个角色并代入,我平时也会给你打电话配合你。你越从容不迫,就越有说服力。”
沈玉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我还没按照她的方法实施,我自己都有点信了。
我们提前在外面演练了几遍后我才回宿舍,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着。
室友起初不好意思收礼物,但几番推搡上她们还是收了。我才发现原来沈玉挑选的礼物,特别适合她们,她们很难拒绝。
几天后,我也如约接到了“姨妈”的电话,出去“帮忙”。
后来再也没有人质疑我了,反而对我崇拜有加。因为撇开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我在同龄人中的确算得上佼佼者。
只是,我欠沈玉的,也越来越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