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三十六

梁皖妮从苏琼南身边走过，下了楼。

客厅里，母亲还在安慰着梁琍雅。梁琍雅的脸上，泪痕清晰可见。

梁皖妮走过去，像往常一样柔声道：“岚岚，该去洗漱了。”

梁琍雅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又望着奶奶。

梁母摸了摸她的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妈妈叫你呢，去吧。”

梁琍雅低着头，慢慢地一步步走向卫生间。

梁皖妮在后面叫住她，努力挤出笑容：“你还没喝牛奶呢。”

“我不要！”梁琍雅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声，快步走进了卫生间。

梁皖妮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她木木地送父母和苏琼南离开，木木地回到了卫生间。

梁琍雅正在努力拧干洗脸毛巾。

梁皖妮从她手中拿过毛巾，帮她拧干。

“谢谢妈妈”。梁琍雅小声说。她自己洗干净了脸。

梁皖妮帮她拿出睡衣和洗澡的毛巾，打开浴缸的水笼头，试了试水温。

梁琍雅在一旁低着头开始准备洗澡，一直在避免和梁皖妮的眼神交流。

“低着头干什么？别垂头丧气的了。过来洗澡。”

梁琍雅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梁皖妮把她抱进浴缸。

除了水声，卫生间里没有其他的声音。

往日，梁皖妮每次给梁琍雅洗澡，卫生间里都很热闹。梁琍雅玩着小鸭子，和梁皖妮有说有笑，甚至还会调皮得朝彼此泼水。

气氛这么沉默，梁皖妮有些忍不住了：“你还想去学芭蕾吗？”

梁琍雅一听到芭蕾，眼睛亮了，快速地点了几下头：“想。”

不能上芭蕾课了，梁琍雅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喜欢芭蕾。

在香港的那段日子，她会在半夜一个人偷偷练基本功、一个人偷偷起舞。她想念芭蕾课堂。

“那妈妈明天就去跟老师联系，周六送你去上课。”梁皖妮不动声色地说。

气氛稍稍有点缓和了。梁皖妮又说：“妈妈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妈妈要离开几个月，是想拍电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梁琍雅又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梁皖妮见她一直不说话，问：“妈妈就是想要问问你，你能不能接受。”

梁琍雅很想说，但是又怕惹妈妈生气。

迟疑了许久，她才开口：“我怕我想妈妈。”

梁皖妮放了浴缸里的水，边给她擦身子边说：“妈妈要去UK拍，你住在爷爷奶奶家。要是想妈妈了，你可以来看妈妈。剧组不会不让你进来探班的。”

“真的吗？”梁琍雅又高兴起来。

只要能去看妈妈，她觉得也不错。

梁皖妮帮她套上睡衣：“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梁琍雅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她想见妈妈，说一声就行了。而且，爷爷奶奶对她有求必应，她想干什么、想要什么都行，在时间上也不会像妈妈管得这么严。

可是，等躺到床上，梁琍雅又害怕起来。

要是妈妈去拍电影了，那几个月都不在自己身边，她不知道妈妈在做什么，又怎么能放心得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