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十

梁皖妮走到病房门口，正好看见杜敏亚拿着一只小碗从病房里出来。

杜敏亚看到梁皖妮，很是惊讶，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梁皖妮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娜娜。娜娜还睡着，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

梁皖妮蹑手蹑脚地把裙子放在了床头柜上，小声地对杜敏亚说：“她没醒，我就先走了。”

杜敏亚急忙拉住她：“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梁皖妮微笑着摇了摇头：“上次她生日，我没赶上。昨天正好看见了这条裙子，就顺手买了。”

杜敏亚送梁皖妮出去。半路上，梁皖妮问：“娜娜她身体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杜敏亚垂着头，有气无力地说：“还能怎样？就那样了。为了给她治病，家底都已经被掏空了，现在早就已经入不敷出了，靠着借亲戚的钱，勉强度日。”

说着，她抬头对着梁皖妮苦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向你诉苦的。只不过，除了亲戚之外，你是唯一一个会来看我们的。我实在找不到人倾诉了。”

梁皖妮听了，心里很不好受，又不知道怎能安慰她，只能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喜爱的作者杨绛在《老王》的结尾写到——那是一个幸运的人对不幸者的愧怍。

她一直担心，自己的一言一行，会让自己想要帮助的人反而内心感到不安。

想到这里，梁皖妮自嘲地笑笑——这些天来，她一直让张若枫放宽心。到头来，她自己也在多想。

回到家，张若枫和张若椿正在吃着早饭。

“大清早的，去哪了？”张若枫问。

“就我昨天跟你们说的那个娜娜，我去看她了，把裙子送给她。”梁皖妮也坐了下来，拿起一片面包，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时，张若枫突然注意到了张若椿脖子上的红色印子：“你脖子上怎么了？昨天还没有的。”

“啊？什么？”张若椿感到莫名其妙。

梁皖妮一看就知道了，是半夜里张若椿自己掐着自己留下的印记。

她在一旁说：“行了，大早上的，快点吃吧，别问东问西的了。你今天有演出和排练吗？”

张若枫一拍桌子：“我差点忘了，梅老师说要找我聊点事情。我们一起走？”

“行啊，”梁皖妮点头，“再带上小椿吧，不能把小椿一个人留在家里。你妈肯定会找过来的。”

张若椿听了，放下手中的面包，低下了头，面露难色：“可是……我……”

梁皖妮态度强硬：“没什么可是的，就这么说定了。我待会给你化个妆。不然，别人看到你身上的淤青，还以为我们把你怎么样了呢。”

“化妆？”张若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啊，把你脸上、脖子上的淤青遮一遮。”

可是，张若椿低下了头：“我妈说，我这个年纪，还不能化妆，化妆的都不是好女孩，都是……”

梁皖妮笑了：“女孩子爱漂亮多正常。只要自己开心，别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