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其鸣矣曹协-相性一百问（下）
21.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沈：如果觉得对方变心，会如何处理？
梦：陛下爱臣只梦一人，再变心，又变到谁身上去呢？
荷：（侧目向曹梦）丞相爱将、爱臣可是不可胜数，朕怎敢妄言，只得随丞相心意罢了。
梦：（笑）陛下此话当真？
荷：自然当真。丞相是对此事挂怀已久，只等朕应允便行？
梦：陛下眼里，臣原是这样的人？
荷：是与不是，丞相想必自己心清。
22.您的自卑感来自？
沈：二位的自卑感来自？
梦：各人有各人之所擅与所不擅，为何要自卑？
沈：哈哈哈，丞相好爽快人。您觉得不必，那便不必。
荷：星幕之中皓月自然不觉夜沉，可那星辉黯淡、隐于群星之下者，如何会不觉……
梦：……不，陛下。
梦：夜色里隐去光辉、不为人所见，不是因为您是黯淡的残星，是因为……您是尚未等到破晓时分的太阳。
荷：（愣神片刻，微笑着摇头）怎会有等了一生，也等不到的破晓之时呢……
23.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沈：两位的关系是公开的还是秘密的？
荷：自然天下人皆知。
梦：天下人皆知，却不尽知罢了。
24.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沈：（……是沈某跟不上时代了吗，这二词又是何意……罢了，只按沈某拙解相问吧。）
沈：两位在相处时谁是较为主动的一方，谁是较为被动的一方？
梦：梦是个急性人，自然梦主动些。
荷：……嗯。
25.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沈：觉得对方说什么话会让自己没辙？
梦：陛下是明理人，也不曾有话让梦没辙。
荷：倒不是说什么话……那样的情况，说到底也只有一次而已。那日丞相得胜回朝，白日觐见时尚是笑道此战大捷，夜里入宫来见时却是声泪俱下相诉“只一役，便失年少知交、心腹谋臣”，言语之间哽咽，朕见此状已是不忍。
荷：又不由念及丞相平日多少心事不得纾解，外人面前仍需是事事周全、从容不迫，更觉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该出何言相慰……
梦：（轻叹，笑）梦还有陛下可互诉衷肠，已是大幸，梦知足了。各人于世间走一遭，纵一时相逢，到了是要分别。只是年少不晓事，未悟得此理罢了。
荷：（欲言又止，终于话未出口）……唉。
26.对方有在你面前穿过异服吗？
沈：对方有在两位面前穿过异服吗？
梦：异服是指？
沈：大概是不同于往日的衣着。
荷：除了见过丞相着寝衣，也并没什么。
梦：一样。不过容臣多言，陛下平日于朝中着那一身玄青冕服，当真端雅之至。
27.对方有什么小习惯吗？
沈：两位可知晓对方有何习惯？随意举三例便可。
梦：嗯……陛下习惯晨起后在窗边向外望，吹吹晨风，清醒得快。
荷：（笑）幼时贪眠，又担心误了进学时辰，便想出这么一个歪方来。丞相切莫效仿，久了要得头风的。
梦：……陛下提醒得晚了。
荷：嗯？
梦：再有就是陛下喜书法，但不喜有人在旁观看指点。
沈：这个自然，写书法正是要静心。
梦：还有一事，每逢祭典，陛下素喜簪一白玉翠鸟步摇。
沈：皆是小事，丞相观察好仔细。
梦：这有什么，自小同眠、同居、同行惯了的。
荷：朕也忆起，丞相夜间批阅公文，总喜欢留一盏温茶。
梦：（笑）那是因为少时与共夜读，同饮之茶，都是陛下手艺。后来虽习惯夜间饮茶，那一盏茶却总不如前。
荷：采芸、采茗手艺难道不佳？
梦：（摇头）终归……
荷：（笑叹）朕知晓了。倘日后得闲，便为丞相煮茶吧。
梦：臣荣幸之至。
荷：还有一事，便是每逢出征日，丞相发上金簪便以木簪替下。朕不解此举久矣，今日可要请教丞相了。
梦：也不过是些自己的考量。沙场之上，不论布衣碧玉、金闺花柳，到底不过一条用以领赏的人命。木簪也是为时刻警醒自己，人命如同草芥，出征在外，行事更要谨慎。万莫因自己一时失策，贻误三军性命。
荷：（点头）丞相有此等用心，出征常胜也有因可循了。
梦：陛下谬赞。
荷：是实言。最后一事，丞相出征前，习惯手写一笺，正反各书近日作诗一句。
沈：好雅兴。这笺可是留于丞相府上？
梦：（摇头）自然是留予陛下。
沈：原来如此。是权作临别信物？
梦：算是吧。那两句诗是依近况而作，倘遭逢不测，至少也留一念想。
28.什么时候的TA会让你心疼？
沈：何时的对方让两位觉得心疼？
荷：（摇头轻叹）有人不晓照顾自己，每每得胜回朝，身上又添新伤。
梦：（笑）臣有陛下，还有什么伤治不好？
荷：少贫嘴。你也该注意些……
梦：好，臣知错了。
梦：臣观陛下是要强的性子，轻易不肯让人挂怀。只是陛下每有心事，只藏于心内，不肯诉与臣，臣由不得忧心……
29.在一起后，你有经常吃醋的举动吗？
沈：二位互表心意后，有吃味过吗？
荷：不曾。
梦：陛下答得好爽快，臣便放心了。
荷：丞相有何可担心？纵是吃味了，又与丞相有何相干？
梦：陛下总把话说得这般生疏。因臣惹得陛下不快是臣之大罪，如何不相干？
荷：朕也不曾见丞相同幕僚如何往来，丞相尽可放心。
沈：沈某却是好奇曹丞相这个性子，可曾吃味过？
梦：沈先生想听动听的假话还是真话？
沈：哈哈，还请陛下定夺。
荷：假话不过是拐弯抹角的真话。凭丞相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梦：那臣照直讲了。
荷：嗯。
梦：臣偶见陛下书法，不曾书臣表字，却常是描摹那一“桃”字，臣斗胆一问，这一字指代，究竟是何人？
荷：……丞相也太幼稚了些，哪有平白无故书他人表字之理。朕不过素喜“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句……
梦：（叹）陛下眼中，是谁如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想来不是臣这等心气消沉之朽木。
荷：（默然片刻）丞相亦见过她的。何日有缘与她于此重逢，朕再明说。
梦：……陛下不愿说，也罢。
30.谁是促成你们爱情的媒人？
沈：两位觉得可有人堪当此情之媒？
梦：梦与陛下自幼相识、相知，何用他人？
31.你敢在众人面前对TA大声告白吗？
沈：（难掩笑意）这压轴一问又有些唐突。
梦：最唐突的想是已见过，但说无妨。
沈：二位可敢于大庭广众之下互表心意？
梦：（苦笑）何尝不想，只是……不能而已。
梦：（曾听闻人生之至幸，莫过于与知心人一同平步青云，在高朋满座之时，将此情言至尽兴。又如何能预料，位极人臣之时，竟反与她渐行渐远……）
荷：（沉默片时，轻轻摇头，一言不发）
沈：（一笑，长叹）
32.你心里最想和TA说，又不敢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沈：此是今日最后一问，还请二位用心斟酌再答。
沈：行过人世漫漫一程，今日再相逢，何妨将匿于心中久未敢发之语，直言相告？
梦：……确是好问。陛下容臣斟酌。
沈：若一时说不出口，何妨诉诸笔端。
沈：（取了笔墨纸砚，置于案上）二位写毕，交与对方即可。
（二人沉吟，一时各自写毕。沈空名看时，道是——）
曹梦：
臣之本志，原只愿为汉室肱骨，终时留“汉征西将军”之名而去，也算矢志不渝，未负此生澄清志。
可笑遂志之程，道阻且长。路漫漫其修远，少时壮志，终弥散烽烟。
臣自知已负汉室，更负陛下，旁话无颜再提。
他年如再相逢，臣但求再无君臣离心、渐行渐远，回首昔日，旧情已不再。
他年如再相逢，臣万望莫再生逢烽火连天、黎荃倒悬，更莫使少时心志蒙尘。
他年如再相逢，臣只愿仍有缘佐于陛下左右，与共亲见炽火正盛、炎汉重兴。
臣心窃望，他年再相逢时，心愿得偿。
臣心窃望，他年再相逢。
刘荷：
朕不善言辞，千言万语，一时凝噎，竟不知从何提起。
回首处满目雨雪风霜，当日得遇丞相，犹乍雨初晴时，云隙下彻之日光。再何提，烽烟倏忽四起，顷刻将之掩却。
旧日难再，纵万般不舍而追述，尽皆徒然。
再回首，洛阳花石尽，烟渺黍离之地。
再回首，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
再回首，许昌春深，残霞何日映满窗。
尽此生，终只余故人离心，终祚四百，永作虞宾。
朕言及此，并非心有怨怅。憾只憾，生不逢时，相逢亦不得时。
可叹乱世苍茫，残年有庇，合该心足。
终恨旧日心志，尽堙尘沙，一梦黄粱。
君臣终相负，唯愿来世，莫复君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