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有超能力

刘航抱着书从图书馆出来，秦阳一直跟着他。

秦阳这些天一直陪着刘航，看着他从那天感冒之后，发生了三百六十度转变，变得沉默寡言，参加以前从不参加的活动，不爱说话，以前一碰就哀嚎的数学题他做了一遍又一遍。

班主任曾在课堂上盯着刘航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夸赞，说他转变很快，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却夸他的底气不是很足，刘航这种转变成“好学生”的操作，似乎没人高兴得起来。

刘毅和苏池也不例外。

刘航已经连着好几个礼拜住在学校没回家了，刘毅打电话叫他回来，收到的回复只不过是刘航给他发了几张成绩单照片，成绩单上，刘航的成绩已经肉眼可见的有了很大进步。

刘毅一遍遍划着手机，一遍遍看着刘航的成绩，时常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你这个礼拜，又不回家？”秦阳试探性的问。

刘航：“嗯。”

秦阳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和刘航提林亦，一直对他小心翼翼的，现在看刘航这个状态，他直接看门见山：“你给他打过电话没有？”

刘航肉眼可见的呼吸都一滞，过了许久才开口：“打过。”

秦阳了然，叹了口气：“你这样不行，刘航。”

“你永远没有条件在这件事上劝我什么，秦哥，我也在救我自己。”

刘航说完，抱着书快步离开了。

秦阳站在原地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夏天的太阳，有时也是很柔和的。

刘航不喜欢这种温柔的东西，刻意避开有太阳光的地方，坐在没有人的车棚下，放下了书，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半响，又装进口袋。

他翻开资料书拿着笔开始勾画知识点。

符号看象限……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他喃喃道。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补衣服呢，东一句西一句的？”

“我把今天学到的知识点重复一遍不行啊？”

想起往事，刘航鼻子又有些酸了，他把头埋进胳膊，微风吹得人心软，吹得人眼酸，风吹过之后又将若有若无的哽咽声吹远，等待谁会在风中读到一个少年的心碎。

他掏出手机，又掏出手机，半张脸还埋在胳膊里，他颤抖着手打开通讯录，看着那个曾经被他置顶，现在又撇到最后一排的电话号码，颤抖着手指拨通了——

“嘟嘟嘟……”

这些声音好刺耳，显得时间好慢好慢。

等了很久，通话声像那天雨天的雷声一样震耳欲聋。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怎么可能是空号，这个电话他成绩打了无数遍，从高一一直到高三，一直都有人接，只是最近才断了联系，怎么可能是空号？

接线员在骗人，这个电话号码明明是真的。

这个世界都是假的，只有他的感情是真的。

再拨一次。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

“喂，林亦，你在听吗？”

“好久没见你了，你最近过的还好吗？”

“你现在有在担心我的成绩吗？笨蛋，本大爷什么时候掉尾过，老子现在学习成绩可好了，都能赶上你了。”

“可还是有不懂的题，你不在了，没人给老子教，什么人教都没你教的好……”

那天，微风不燥，在一个角落里，一个少年对着一个没人接的空号说了很久很久。

“当初是你先说要流浪的，是你要当鬼的，原来你的鬼是胆小鬼的意思吗？”

“本大爷不怕鬼，本大爷很厉害，只要你找到我，我会保护你的……”

“林亦啊，你要是有超能力，就把我变成个AI机器人吧，这样，我就是堆冰冷的铁，这样，我就不会控制不住我的感情了啊……”

尼古丁的味道弥漫开来，裹杂着愁绪飘远，烟雾缭绕间，刘航半眯起的眼睛如一潭死水，毫无感情。

起身离开时，他将一地的烟蒂捡起来丢到了垃圾桶。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他长叹了一口气。

“符号看象限……”

一个细腻温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他循着声音转头一看，一个长马尾的女孩子用书遮住脸，露出一双盈满笑意的眼看着他。

被发现了，女孩伸出手笑着朝他打招呼：“hi！”

刘航站在原地看着她满是笑意的眼睛。

“hi！”刘航嘴角上扬，朝她挥了挥手，“你在背书？”

“啊，是，我是理科班的，在背化学。”女生有些惊喜的回答他。

刘航笑着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和当初让他一度失神的眼睛十分神似。

“你叫什么名字？”刘航笑着问。

“刘欣，你呢？”刘欣把挡在脸上的书拿下来，笑着问。

刘航的笑容不动声色的僵硬了几秒，又单手把女孩手中的书挡在她脸上，重新露出那双好看的眼睛，他笑容堪称温柔：“我叫林……刘航，你笑得时候，眼睛很好看。”

刘欣又笑了起来，刘航盯着她的眼睛，害得那姑娘低了好几次头。

刘欣：“唉，咱交个朋友吧，你的微信号是多少啊？”

刘航笑了笑：“还是算了，有机会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