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玫瑰

那天扶光黯淡，玫瑰凋残，有清尘的大雨和未愈合的伤痛。

如果一切不曾开始，也就不会有结束。

刘航自那天淋了大雨感冒之后，很长时间没去过学校。

秦阳和赵堇年也来看过他，一向不善言辞的秦阳尽力缓和气氛，和他开玩笑，说了很多很多话。

没有人跟他提过林亦。

别人不提，他也不问。

自那之后，好像除了少了个林亦，生活变得一切正常，甚至说比以前好了。

他外地出差的妈妈没过几天也赶来了，刘毅也没跟他吵过一句，似乎越来越好了。

夜，很昏沉。

刘航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去开灯，强烈的白光瞬间照亮了卧室，却引得他眼睛不适，于是他又将灯关上。

口干的厉害，他摸索着去客厅盛水喝。

“你别跟我解释什么！”

刚打开一条门缝，客厅里的光照了进来，映射在他的左眼，随之而来的还有刻意低沉的对话声。

“我才没来几个月，你就让航航出了这种事！你看看你把儿子打成什么样了？！那还是你亲生的吗？！”

这个声音，刘航不会听错，是他很久没见的妈妈的声音，是苏池的声音。

“我也不想的啊！你为了这个家掏心掏肺，我不是吗？！哪个父亲不希望儿子考个好大学！娶个好姑娘！”

刘毅低吼着，却少了往日的威风。

“是你的教育方法不对吧！我带航航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什么取向不正常……胡扯！”

“那你去跟他谈！我难道没有尽心尽力吗？！”

“刘毅你现在跟我有脾气了！？我在外奔波为了谁啊？！现在航航出了这种状况……以后怎么出门见人？！就你这种教育方法怎么考个好大学？！”

“苏池！你要是嫌我，你去教他啊！哪个父亲不心疼儿子？！我打他那是我当时气疯了！我这是恨铁不成钢！”

“闭嘴闭嘴！少跟我吼……航航睡觉呢，你吵醒了让他再见见我们吵架的好样子？”

“不是你要和我吵的吗？”

“你能不能……”

刘航慢慢的关上了门，背靠在门板上，抬眸看着桌子上完好无损的花盆，有些恍惚。

他走过去看着那个花盆，里面已经被填满了土，还有几颗小芽破土而出，正在用稚嫩的叶子，托着夜空撒下的清辉月光。

“别救了，没意义了，你不是原先也不喜欢花花草草吗？”

是的。

刘航伸出手抓了一把花盆里的土，湿湿的，像是不久前刚浇过水。

刘航盯着手中的土，然后看着花盆里的小芽。

他的脑海中，那个小小的玻璃瓶被摔的粉碎。

是的，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玫瑰。

从来都没有。

黑夜，总是比白天漫长，因为黑夜有寂静的存在，才更显独一无二。

直到东方肚白，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一盆带着露珠的吊兰的叶子上，夏天的太阳总是出来的很早，刘毅打着哈欠从卧室里睡眼朦胧的出来，恍惚间，他看到背着书包的刘航。

“你醒了？”刘航看着刘毅，平平淡淡的问道。

“刘航？呃……嗯……醒了。”刘毅一下子精神了，见到刘航，反而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于是指着他的书包，“你……”

刘航把书包只背了个单肩，他点头：“我病好了，去上课。”

刘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啊……好……”

直到刘航背着书包出门，刘毅才转过身，还没来得及抬脚，就看到了摆在客厅的花盆。

那个花盆曾经被打翻过，又被修复过，现在它摆在客厅的一个角落，种上了吊兰。

学校为了不惹出大事情，把有关林亦和刘航的相关全部封杀了，只有一班和文科班两个班的人知道。

刘航戴着口罩踏进班级的时候，几乎没人认出他，直到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看到一个陌生人坐着的时候，才开口问：“你谁？”

那个男生见到他，片刻愣神之后，立刻笑了：“航哥，这么多天你可算来了，我已经转到这个班了！”

那个男生这么一说，周围人全部都转过头来看着刘航，每个人都心上一颤，一个男生凑过去看着刘航，惊叫道：“航哥？！是你吗？”

刘航看着他：“有问题？”

那男生一愣，立刻摆手：“没……”

刘航盯着坐着他座位的那个男生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环视了一周。

他将书包放在桌子上，冷声问：“这儿的人呢？”

坐他位置的那个男生一愣，盯着周围人。

“转……转班了？”有人小声说。

“……林亦转学了。”秦阳从刘航身后走过来说。

这么多天，第一次他这么主动问那个人的消息，他已经准备好面对一切结果了，但是这三个字真真切切的传入他耳朵里时……

刘航和秦阳长时间对视着，半响才问：“转哪儿了？”

秦阳沉默了几秒，摇头：“他没说。”

刘航低下头，手紧紧的抓着书包，轻声说：“知道了。”